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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启超不讳言自己善变 不愿把错误看法放在心里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02月25日16:54 来源:北京青年报

  梁启超的善变是一个人所共知的事实,无论是他的生前还是他的身后,大家都愿意拿他的善变作为一个题目来谈论。不管是推崇他的人还是反对他的人,也都经常提到他的善变。

  谈梁启超的善变,很多人是把它当作一种道德上的缺陷来指责的。没有深入地去探讨他究竟因为什么变、是什么促使他变、他向什么方向变……“变”是由个人原因,还是社会历史环境原因造成的。

  梁启超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一个人,他对自己的认识有时甚至超过旁人对他的认识。

  诞辰一百四十周年

  梁启超不讳言自己善变

  其实梁启超本人并不讳言自己的善变,他有一篇文章叫《保教非所以尊孔论》。他在这篇文章的题注中就写了这么一句话:“此篇与著者数年前之论相反对,所谓我操我矛以伐我者也”就是用我自己的矛来讨伐我自己;“今是昨非,不敢自默”他认为他今天的选择是对的,以前的认识或看法是不对的,但是他不愿意沉默,不愿意把自己的转变放在心里,他愿意跟大家交流;“其为思想之进步乎,抑退步乎?吾欲以读者思想之进退决之”,他愿意把自己思想的变化写出来交给读者,由读者来判断他的这种思想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他对自己的“变”是这样来解释的。

  多年以后,他作《清代学术概论》这本书的时候,再次提到自己善变。他说:“然其保守性与进取性常交战于胸中”,他认为他的内心当中有两种东西经常打架,一个是保守的精神,一个是积极进取的思想,都在他的心里不断交战。“随感情而发,所执往往前后矛盾”,他的思想有时候矛盾是非常尖锐的、极端对立的,“尝自言曰:‘不惜以今日之我,难昔日之我’”,他是很善于用这种办法的,用今天的思想来质疑昨天的思想,“世多以此为诟病”,他说社会上经常拿我这样一种行为批评我,对我有一些负面的评价,“而其言论之效力亦往往相消”。他对自己的看法其实是很清醒的,他认为他这样两种思想、不断否定自己,可能传播的效果就受到影响,效力就自相抵消了,他认为这是自己生性中的一个弱点。

  应该说梁启超是一个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人,他对自己的认识有时甚至超过旁人对他的认识。他的每一次改变都有不得不变的理由,只是很少有人去观察和分析他的这些理由,而宁肯人云亦云地指责他的善变为人格缺陷。

  梁启超人生的三大转变

  ◎解玺璋

  梁启超有一个学生,叫李肖聃,这个人大家可能不是很熟悉,但是他的女儿李淑一大家一定熟悉,毛主席的那首诗词《答李淑一》就是写给李肖聃的女儿的。

  李肖聃在民国初年曾经给梁启超做过秘书,而且梁启超有些文章是他帮忙代笔的。他说对于梁启超虽然“百口谤之,而与梁固无伤损”,意思是,大家虽然都说他的不好,但是对于梁这个人本身没有什么损害。所以我下边就具体谈谈他的几次转变。

  第一变:从书斋走向社会

  梁启超是广东新会人,出生于1873年,1929年去世,活了56岁,他的第一次大变化发生在认识康有为之后。他认识康有为的时间是1890年,这一年他18岁。在这之前,他12岁中了秀才,可以说是一个少年天才,17岁中的举人,大家知道中了举人社会地位就会发生很大变化。他们家其实是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祖父、父亲都过着亦读亦耕的生活,主要生活来源靠种地,也靠教一点书。

  认识康有为以前,梁启超的人生目标是光宗耀祖,参加科举走传统知识分子这条路。这时候的康有为只是一个秀才,但是他在1888年第一次向光绪皇帝上书,这一举动轰动了他的广东老家,甚至名扬全国,虽然上书最终并没有递到光绪的手里……康有为在北京滞留了一年多,又回到了广东,他当时计划在广东老家办学传播改革思想,就在这个时候梁启超认识了康有为。从社会地位上来讲,康有为没有梁启超高,但他比梁启超年长,社会知名度高,当时在全国的影响力要比梁启超大。

  梁启超的同学陈千秋,约他一起去拜访康有为。这次拜访使得梁启超对康有为口服心服。后来他在自己的《三十自述》当中写了一段话,回忆他第一次见康有为时的情景:“先生乃以大海潮音,作狮子吼,取其所挟持之数百年无用旧学更端驳诘,悉举而摧陷廓清之。自辰入见,及戌始退,冷水浇背,当头一棒,一旦尽失其故垒,惘惘然不知所从事,且惊且喜,且怨且艾,且疑且惧,与通甫(陈千秋的字)联床竟夕不能寐。明日再谒,请为学方针,先生乃教以陆王心学,而并及史学、西学之梗概。自是决然舍去旧学,自退出学海堂,而间日请业南海(指康有为,因其是广东南海县人)之门。生平知有学自兹始。”康有为让梁启超意识到以前学的东西都不是真正的学问,“数百年无用旧学”都被康有为驳斥了。后来康有为写了两本书,一本《孔子改制考》,另一本《新学伪经考》,这两本书其实就是他跟陈千秋、梁启超谈论的主要内容、思想。

  梁启超很快变成了康有为的追随者,他和陈千秋建议康有为自己办一个学校,就是后来的万木草堂。最早康有为的学生就是十大弟子,其中包括陈千秋、曹泰。这两个人英年早逝,他们去世后梁启超成了康有为的大弟子。大约在1890年到1894年之间,梁启超都在万木草堂读书,同时也在外面自己教一些课。

  1895年他到北京参加最后一次科举考试,正赶上《马关条约》的签订,于是他们发动了“公车上书”。一直到“戊戌变法”1898年,梁启超都在为康有为摇旗呐喊,在整个康氏体系当中,梁启超是他最得力的弟子。特别是1896年他们创办《时务报》,由梁启超担任总主笔,他的文章风靡全国。这个时候其实梁启超的社会知名度、影响力超过了他的老师康有为。

  1897年,湖南长沙要开办时务学堂。当时就有人说请康有为不如请梁启超主管这个学校,所以最后请了梁启超去做总教席(校长)。这说明那个时候梁启超的社会影响力已经超过了康有为。这个时候康、梁之间还没有什么大的分歧,虽然梁启超对他的老师的一些学问有不同看法,可是碍于师生面子,他并没有提出来过。只不过到了晚年他在回忆的时候指出老师书里面的一些瑕疵。

  所以梁启超的人生第一变,是从一个书斋里的、做学问的、热衷于考据的好学生,到认识康有为之后,走上了一个社会活动家,或是政治家、教育家的路。我们理解他的这个变化,是年轻人在成长过程当中,视野开阔之后自然而然的变化,他要追求一种新的潮流,这个潮流是一种进步的趋向。因为在他后来的人生中,最主要在做两件事,一个是办报、写文章;一个是办教务,包括办学校、办图书馆。北京大学、北京图书馆的创立都与他有关,中国最早的译书局也是他创办的。在中国近代文化的建设当中,梁启超是不可或缺的人物,每一件重要的事情中都可以找到他的痕迹。

  第二变:流亡海外跳出康有为束缚

  梁启超的再一变还是与康有为有关,他虽然一直是康的思想“猛烈的宣传运动者”,这是他自己在《清代学术概论》里说的,这一直持续到“戊戌政变”之后,康、梁流亡海外。

  流亡海外之后,梁启超的眼界又一次被打开了。他在国内的时候,也就是“戊戌变法”之前,他的阅读还是有局限的,因为那个时候中国翻译过来的西方科学技术方面、思想文化方面、政治制度方面的书籍非常少,有也是很浅显的一些东西。他到日本后发现,因为日本从明治维新开始就大量引进西方的学术,特别是政治思想、政治制度方面的书,而且日本的新闻界很发达,杂志报纸非常多,传播西方文化的力度相当大。

  梁启超自叙他在逃亡日本的轮船上用一周的时间学习日语,就可以粗读日文的一些书籍和报刊。在后来的几年里他大量地阅读日本翻译过来的西方著作,他后来的变化跟这是相关的。梁启超这个变化主要是对康有为所提出来的“孔教”的态度不同的一种变化。他在“戊戌变法”之前是一直积极地宣传、弘扬康有为的思想,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就是康有为要立孔教。康有为绝对不是一个保守的人,他为什么要立孔教?这跟中国当时所面临的形势有关,他认为中国这几十年来尤其是从1840年鸦片战争之后,为什么历次跟西方的矛盾最后都以中国失败告终?就是西方有一个宗教传统,而中国缺少这个,他希望能对抗西方的宗教在中国的传播。这时候他提出来中国应该也有一个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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