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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 现代因素下的渐变(刘婷)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05月10日11:36 来源:北京晨报 刘婷

  最新“文学蓝皮书”分析中国文情

  文学 现代因素下的渐变

  一年一度的“文学蓝皮书”《中国文情报告》,可谓从业界专业视角出发,结合焦点性现象和倾向性问题的捕捉与评说,对年度文学的宏观走向与突出问题的透视。本周,最新一部、2012至2013年度的“文学蓝皮书”,于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所发布,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出版。该书是目前国内唯一一部有关中国文学现状的宏观考察报告,课题组成员由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和中国作家协会各有专长的文学专家联合构成。它分门别类地对2012年的中国文学与文坛的发展与走向、现象与成果、经验与问题等各类情况,进行了系统地梳理与细致地扫描。

  网络关注高 添油加醋多

  普通大众对一年来文坛的观感,恐怕是觉得热闹异常。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沸沸扬扬的“韩方论战”,以及作家洪峰、马原在云南的先后遭人暴打等,都使文学在网上成为可被热炒的话题,促成大众对其高度关注。

  真正落脚于各门类文学现象与趋势的分析,反思其中出现的焦点问题等,在网络爆炒的风起云涌下,难免显得有些“失语”。对此已进行了10年中国文情报告工作的该书主编、社科院文学所研究员、著名评论家白烨表示,网络传媒的迅即与强势,使得人们了解各种信息更为及时和便捷,但常常又以种种闹剧性的添油加醋和海量传播,遮蔽了那些更为重要的文学活动与文坛事件。

  呼唤纪实类

  白烨说道,10年来的10部报告,各有不同年度的侧重与各个作者的视角,这自不待言。“但作为主编,我感受最为强烈的,是文坛在市场化、网络化、传媒化的多种因素合力推导下,不断发生着种种新的变异,文学与社会生活,文学与信息技术,文学与产业发展,既勾连密切,又互动频仍。这些都给我们跟踪与扫描年度文坛,带来极大的难度。”

  “2012年的文坛,依然是在平稳中内含变异,在变异中依流前行。这种新的变异,既藏匿于各类题材的创作领域,又潜藏于诸种文学事件的发生,还体现于文学的生产传播过程。”白烨总结道,其中,尤以长篇小说的新变令人寻味,值得注意。2012年间,长篇小说年度出版总量达到5000多部,数量上达到前所未有的新高。但在数量激增的同时,那种传统意义上的乡土小说,却很难找到了。与乡土生活有关的长篇小说写作,更多地为那些描写城乡交叉地带的城镇生活的作品,以及那些带有田野调查意味的纪实类作品所替代。

  “文学蓝皮书”指出:随着乡村城镇化的拓进与外来务工者的加入,使得乡村与城市从外到内都发生着巨大的新变。这种不可逆转的社会变动,使得人们的生活,彼此的关系,都发生着深刻而微妙的变化。而现实生活中的这种新的动向,都为一些敏感的小说家所关注与感知,并将成为今后长篇小说与中短篇小说创作所关注的一个重心。

  在发展中分化

  白烨还在书中分析道,长篇小说的创作与发展,越来越呈现出传统与类型、严肃与通俗的两极分化倾向。2012年,除去流布于网际的长篇作品难以胜记之外,在国家有关部门进行出版登记的长篇作品,就有5300部之多,除去其中旧作再版的及部分港台与海外作者的,内地的原创作品也应在4000部左右。而这4000部左右的总量,又可分为传统与类型两大部类,而其中更为人们所关注,并被看作是体现了文学审美探求的,主要是4000多部中的那些偏于传统文学写作的作品。长篇小说领域的这种明显分野,与文学写作的群体分化、观念分化、阅读分化等都密切相关。因此,它虽然是以创作的样态呈现出来,内里的动因显然是综合性的。而关于中短篇小说、散文、诗歌、网络文学、数字出版、类型文学、热点文化事件等,其中的现象、趋势及问题反思,书中也给予了分门别类的详细分析论述。

  晨报记者 刘婷

  小说 更敏锐地感知现实

  “文学蓝皮书”的主编白烨

  【长篇小说】

  豫陕作家群集束出击

  “文学蓝皮书”的主编白烨指出,作为文学创作的重头戏,长篇小说近几年在数量上持续增长,2012年原创作品更稳定在4000部以上。从宏观层面看,给人们印象深刻的是两个地域文学的集束出击,两个代际群体的携手而来。

  地域上,广义的河南作家群,有分量的作品较为集中,如刘震云的《我不是潘金莲》,李佩甫的《生命册》,周大新的《安魂》等,它们各以自己的恣意出新,在众多的长篇小说中脱颖而出。陕西作家群,有叶广芩的《状元媒》,红柯的《好人难做》,冷梦的《西榴城》,再加上杜光辉的《大车帮》,刘晓刚的《七天》等,大有超过1993年“陕军东征”的势头。

  但白烨同时表示,在2012年的长篇小说中,最令人为之惊异的,还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乡土小说,已很难找到了。与乡土生活有关的长篇小说写作,更多地为那些描写城乡交叉地带的城镇生活的作品,以及那些带有田野调查意味的纪实类作品所替代。这种变化也许带有某种标志性意义,即旧有的乡土文学写作开始走向终结。比如,刘震云的《我不是潘金莲》、李佩甫的《生命册》等,乍看起来,作品似乎未离乡土,但作者的描写重心,已是城市与乡村的交叉转换中的农人的生存状态与无奈命运。

  70后显个性 80后趋成熟

  此外,对于作家的代际特点,白烨表示一个是以“70后”为主的“中生代”作家,相继推出了路内的《云中人》,曹寇的《屋顶长的一棵树》,阿乙的《下面,我们该干些什么》等作品。这些作品在个人化与文学性,或专业化与小众性上,都显示出了自己的独特追求。另一个则是以“80后”为主的青春文学作家,这些作家作品今年有颜歌的《段逸兴的一家》,孙睿的《路上父子》,莫小邪的《何不醉在人间》,祖若蒙的《谁动了我的青春》等先后面世。这些作品给人的印象是,这个群体正在日益走向分化,或更加趋于成熟。

  【中短篇小说】

  新都市人频当主人公

  白烨表示,乡村城镇化的拓进与外来务工者的加入,使得乡村与城市从外到内都发生着巨大的新变。而现实生活中的这种新的动向都为一些敏感的小说家所关注与感知,并在2012年的中短篇小说创作中给予了充分的表现,使得“进城务工者”和“新都市人”,成为小说作品中频频出现的主人公。这类作品中的代表作有荆永鸣的《北京邻居》,王安忆的《众声喧哗》,付秀莹的《无衣令》以及刘庆邦的“保姆在北京”的系列小说。这些作品既写出了城市“闯入者”基于生存需求的人生打拼之艰辛,也写出了建构新的人际关系与城市伦理之不易。

  【纪实文学】

  反省人际伦理屡有力作

  对于纪实文学,白烨表示,在2012年,纪实文学以高度关注重大社会事件和重要民生话题,显现着报告文学作家既守望国计又心怀民生的理想追求与现实担当。但黄钟大吕之中,又有管弦丝竹,这就是那些从亲人、家人的小角度切入,来反省自我人性与细察人际伦理的散文力作,如刘剑波的讲述姥娘曲折坎坷的一生以及亲人们对其冷淡隔膜的《姥娘》,彭学明的描写自己的不孝不敬与母亲的不离不弃的《娘》,黄金明的讲述自己十几年来与朴实耿直父亲对抗不息的《跟父亲的战争》。这些作品,看起来是打破“家丑不可外扬”的传统规范,直书自己的幡然悔悟,其实是从个人经历的角度,就当下社会日渐稀薄的敬老与孝道等问题,发出痛彻心扉的忏悔与呼吁。

  【诗歌】

  通过网络开辟新天地

  白烨表示,诗歌在纸质传媒并无明显的发展与进取,但却借助互联网开辟出了新的领地,通过诗歌网站、网络诗刊,网络互动,博客写作等方式,使互联网日益成为当代诗歌主要的发表地与传播场。这不只是活动平台的转移与拓展,还分明带来内涵上的显著变化,那就是诗歌较之以往,状态越来越具有民间性,方式越来越具有流动性。这一切都向人们表明:诗歌的发生场所、传播方式以及写作的动力学都在悄然改变。2012年的中国新诗,显然进入了一个除旧布新的过渡期。

  【网络文学】

  作品延伸开发引关注

  对网络文学领域,白烨指出其一些信息值得人们注意和深究,那就是以“盛大”为代表的一些网络文学公司经过几年的艰苦跋涉,凭靠作品的网络点击与线上阅读,名利双收的网络作家越来越多。

  与之前相比,网络文学已经不再是线上阅读的单一模式,而还要考量其延伸效应与开发可能,也即能否有效转化成数字出版物、网络游戏、影视剧、图书和漫画等产品,以谋求延展性效益。由于这样的原因,网络写作与数字出版,一直方兴未艾,这也使其成为最有成长性的文学领域与最具可能性的文化空间。

  ■热点

  网络闹剧遮蔽严肃事件

  白烨在书中指出,有关的文学活动、文学评奖、文学事件等,作为文学创作的自然延伸与必要辅助,在当下的文坛越来越活跃,越来越丰繁。因此,考察年度文坛的状态与动向,创作之外的活动、评奖与事件等,势必欲加以关注的。

  2012年的文坛活动与事件,如从媒体的角度来看,最为沸沸扬扬的,多属发端于博客和传布于网际的一些论战与事件,如搅入了许多文化名流的“韩方论战”,令人诧异的作家洪峰、马原在云南的先后遭人暴打等。网络传媒的强势,遮蔽了那些更为重要的文学活动与文坛事件。拨开这些由网络传媒制造的种种信息雾障,来认真打量2012年的文坛热点所在,影响较大又颇具意义的,主要是两个大的热点,这就是上半年的与纪念《讲话》有关的活动与研究,下半年的莫言获取诺贝尔文学奖引发的反应与热议。

  从莫言获奖观创作之路

  白烨分析,有着世界性影响的百年诺奖,将2012年度诺贝尔文学奖授予中国作家莫言,对于当下的中国作家,有着很大的激励作用,对于未来的中国文学,也有着一定的引领作用。这种作用,既在于使大家在宏观的层面上看到文学写作作为一种精神追求的积极作用与巨大能量,也使人们由莫言的成功与获奖,看到开放式的文学吸取与本土性的文学内核相融合的创作之路的光明前景。

  超出文学写作的角度来看,莫言的获奖对于整个当代文学从业者增强文学自信心,提升文化自觉性,乃至加深认识文学在社会文化和精神文明建设中的重要意义,尤其是反思中国作家走向世界的并不令人乐观的现实状况,加大中国文学对外传播的广度、力度与深度,都会有不同程度的促进作用。但同时我们也应反思,等如火如荼的“莫言热”自行消退以后,只要是稍有理智的人都能回到常识判断中来,也因此会意识到,一个作家群体不会因为某一位作家获世界性的大奖忽然间变得没有缺点起来。

  ■问题

  数字出版助长阅读坏习惯

  2012年常被认为是数字出版的实质发展年。白烨对此也表示,2012年的数字出版,以多个方面的有力拓进,取得了前所少有的实质性进展。但也存在一些问题,如重平台、轻内容,已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在数字出版领域,适合深度阅读的作品很少。另外,过于从产业化的角度推导数字阅读与数字出版,忽略了它可能产生的对于传统的纸质出版、纸质阅读的挤压与影响,从而造成在整体的文化领域里,偏重功利、疏离文化的倾向。近年来读者的阅读取向越来越偏向于娱乐化、休闲化、轻松化,远离经典、严肃、深度的内容,当然不能简单归咎于数字阅读,但无疑是起到了相当大的助长作用的。

  官场小说正邪难分

  对于当年活跃于市场的类型小说,白烨也分析道,目前类型小说虽然总体上还不失其多样化,但最为走俏和行销的,则主要集中在官场与玄幻两大类别。而恰恰是这两种类型小说,存在着较多的问题。客观地说,早期的由改革文学过渡而来的官场小说,针砭时弊、揭露腐败,在正与邪的较量中充满人间正气。而后来的官场小说,渐渐由仕途进退,官场沉浮,进入到展示腐败本身和渲染权色交易的泥淖。这种“后官场小说”,成为当前市场的主要产品。有调查显示,官场小说的读者中,党政机关公务员占到30.5%,工商企业工作人员占27.1%,事业单位工作人员占20.3%。三者相加,占到了阅读总人数的79.7%。不难设想,这些置身官场的人们读了这样的正邪难分的官场小说,很难指望能对官场现状进行应有的反省,恐怕负面的作用要大于正面的影响。

  玄幻小说过于游戏化

  此外,白烨表示,脱胎于武侠小说的仙侠——玄幻小说,也看不到早期武侠的行侠正义,匡正诛邪,作品里除了魔杖、魔戒、魔法、魔咒,还有各种千奇百怪、匪夷所思的怪兽、幻兽。这里的所谓武林高手之间的交手,其实根本不是武功修为的较量,而是各自的“宝贝”的角力。这些玄幻文学所呈现的,实际上就是一个游戏化的技术产物。因此,它并非是幻想的文学世界,而是文字呈现的游戏世界。这种作品,除了给某些人以一种简单的神性想象的满足与发泄之外,很难再有更多的意义。当然,类型化的作家因为尚年轻和未定型,可能还会有新的成长与变化,并在这一过程中进而走向分化,走向成熟。而这种成长与成熟,显然既需要文学批评的助力,也需要与传统文学的接轨。    晨报记者 刘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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