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心》：诗意的法国动画

杰克和阿卡希亚初次相遇

阿卡希亚和杰克第一次也是最后一吻

　　片名：机械心

　　类型：动画/剧情/冒险

　　国家：法国

　　导演：施特凡·柏拉、马赛厄斯·马尔修

　　时间：2013年

　　19世纪末的爱丁堡，一个极度寒冷的冬天，刚刚降临人间的男孩杰克心脏被冻僵，女巫玛德琳为他换上了机械心，同时给予他一条戒律：想要带着机械心活下去，就要活得理性，更不能陷入爱情。但10岁那年，他邂逅了小歌女阿卡希亚，踏上了寻找爱情的旅程。

　　一个被遗弃的男孩，拥有一颗由机械钟表制成的心脏。他不能触碰机械心的指针；要严格控制自己的情绪；更不能坠入爱河，因为爱会使他心力交瘁，备受折磨，最终导致机械心脏过热，心跳停止而死。

　　这部《机械心》于2013年上映，是一部法国出品的三维动画片。提及法国动画，笔者的第一反应就是每年出品大量优质学生作品并且包揽法国昂西动画节片头的高布林动画学校；佳作层出不穷，包括创作了《父与女》《猫在巴黎》的疯影工作室；以及几位著名的法国动画导演：《疯狂约会美丽都》《魔术师》的西维亚·乔迈和《海洋之歌》的汤姆·摩尔。

　　然而，我刚才提及的这些动画短片和长片，除了高布林动画学院的学生作品外，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具有一定影响力的影片，几乎都是二维动画片。

　　《机械心》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走入了笔者的视野。它凭借着诗意的设定、童话经典式的故事以及超现实的表现手法，让这部三维动画表现出了独特的法国气质——仿佛这就是法国式的三维动画：浪漫，且与众不同。

　　首先，诗意的设定——

　　故事发生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而整个故事的矛盾也在片头显现出来：因为寒冷至极，刚刚出生的男孩杰克的心被冻成冰块。为了延续生命，女巫玛德琳为他换上了机械心，同时给予他一条戒律：想要带着机械心活下去，就要活得理性，更不能陷入爱情。

　　我非常喜欢这个设定：心是一座永不停歇的时钟，一直保持着理性的频率，分秒跳动。直到有一天，杰克遇见了阿卡希亚。她那么美，但她却会使你走向毁灭。在阿卡希亚凝视的目光前，有条不紊的逻辑变得混乱，清高变得做作低俗，刚强变得柔软，懦弱变得坚强。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乱了阵脚。

　　其次，经典童话式的故事——

　　《机械心》的故事冲突清晰简单：10岁时，杰克第一次来到人群涌动的小镇，他在这里遇到了会演奏音乐、会唱歌的小歌女阿卡希亚，杰克不可自拔地坠入了爱河。从此，杰克就开始了寻找阿卡希亚的漫长旅程。为了给杰克的追求设置障碍，故事先是设置了杰克苦寻线索乃至跨越半个欧洲的矛盾点。同时，故事中出现了反派人物乔，他的设计几乎是扁平化的：自私、丑恶、简单，同样追求着美丽的阿卡希亚。

　　初看影片会有两个疑惑：第一，杰克10岁时的邂逅为何足以支撑他漫长的追求？第二，反派乔的设置是否过于扁平化？然而仔细想来，这两点设置恰是经典童话式的故事结构。

　　“寻找”是经典童话故事中的一大主题，无论是《三千里寻母记》中的寻找母亲，还是《冰雪皇后》中跋山涉水寻找自己的朋友，故事只是在交代人物关系后给出基本的寻找动机，故事的主体在于表现寻找这一过程。

　　再说关于反派乔的设定。乔的性格被处理成扁平化是编剧有意为之。因为乔的存在仅仅是杰克追寻阿卡希亚路途中的障碍物，而不是一个真正的反派。我们可以把他理解为以另一种形式出现的道具。这样做的好处就在于将冲突集中，让冲突围绕在杰克和阿卡希亚之间，也围绕在杰克内心的热情与“不可坠入爱河”的人生律条之间。另一方面，故事要讲的表层是杰克对爱的追寻，想得却不可得，里层则是骨子里的一种浪漫情怀：在生活中，有些“东西”高于一切，包括生命本身。在《机械心》里，这种“东西”被具象化地表现为爱一个人，同时获得她的爱；以及一个令人心跳加速、沸腾至死的吻。

　　所以在这个故事里，杰克出走寻找的动机是浪漫到概念化的，而乔的扁平化设定是基于故事编排需要的。

　　再者，超现实的表现——

　　作为一部三维动画电影，最可怕的就是在美术设计上做得太“实“。对于《机械心》这样一部浪漫而诗意的影片，为了表现杰克对爱的疯狂与幻想，美术设计就显得尤其重要。

　　在杰克与阿卡希亚初次相遇这场戏中，场景设定在小镇中一个相对封闭的小广场。阿卡希亚边摇动音乐小车的手柄，边和着音乐歌唱。杰克走进这个广场，光聚集在阿卡希亚和她的小车上，其余的人和场景均处在阴影中。美术的处理使杰克和阿卡希亚心心相印的情感令人感同身受，同时，除了杰克与阿卡希亚，其他角色均作了静止处理。而喷泉的水在这一刻倒流，掉落的花瓣飘回枝头……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甚至倒退，这一浪漫的、意象化的描述用画面呈现出来。

　　在杰克追寻阿卡希亚的路途上，有一个杰克乘坐火车的段落。火车的行驶穿插了机械齿轮的转动，以及杰克对阿卡希亚的思念。整个段落的场景为机械化的蒸汽火车，杰克在这一段落的“追”则变为他和场景之间的抗争，也是他感性的内心和理性的机械之间的抗争。

　　影片的结尾，杰克带着即将停止转动的机械心回到女巫的家，阿卡希亚拿着拯救杰克的钥匙一路追寻。在她吻了杰克后，时间再次停止。不同于初次相遇的是，这一次阿卡希亚和世界一同停止了，因为杰克在爱中迎来了死亡。他踏着雪花，一步步走向了天空。

　　这三个段落的表现都充满想象，并且超越了现实中的生活逻辑，顺着现实的经验并加以延伸。整个影片更是一个关于爱和取舍的寓言。

　　这部影片凭借着浪漫的故事和诗意的表现，获得了德国柏林电影节、欧洲电影节和法国凯撒电影奖的提名。这是导演马赛厄斯·马尔修的第一部作品，改编自他的同名小说《机械心》，同时，他还担任了片中杰克的配音。马赛厄斯·马尔修还是一名乐队主唱以及作家。作者的想象力、浪漫情怀和生活情趣在影片中随处可见。

　　《机械心》在情绪和意境(而非仅仅是美术和题材)上非常“法国”，这在美式三维动画云集的商业市场上实属难得。或许，这也能为中国动画带来一些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