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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友田:重读两封信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6年06月13日12:18 来源:文艺报 孙友田

  近日,整理旧书信时,居然看到了田间和阮章竞两位诗人给我的信,都是1982年夏天寄来的,距今已有34年。埋怨当初粗心,庆幸今又获得。重读两封珍贵的来信,两位老诗人的音容笑貌仍然清晰如昨。

  1982年8月,我在江苏《雨花》编辑部任诗歌编辑。一天上午,李进同志要我陪同北京来的两位诗人去莫愁湖公园,见面后,才惊喜地发现是田间和阮章竞。那年我46岁,两位诗人都已年过花甲。

  见到田间,立即想起《给战斗者》和他的那首妇孺皆知的街头诗《假使我们不去打仗》:“假使我们不去打仗,/敌人用刺刀/杀死了我们,/还要用手 指着我们的骨头说:/看,/这是奴隶!”他于1938年在延安写的这首街头诗,虽然只有六行,却成经典,极大地鼓舞了华夏儿女奋起抗击日寇的战斗热情。

  阮章竞也是我仰慕已久的诗人,见到他也立即想起叙事诗《漳河水》、童话诗《金色的海螺》和歌剧《赤叶河》。他是广东人,13岁当童工,20岁失业到上海,“八一三”后,到华北参加革命,历任游击队指导员、八路军太行山剧团团长。解放后曾任《诗刊》副主编。

  两位老诗人在新诗创作上都坚持走民族化、大众化的道路,并取得了丰硕成果。

  在莫愁湖公园,他们在胜棋楼前停留良久,公园的工作人员闻讯赶来拍照。8月的莫愁湖景色宜人,两位老诗人走累了,就在湖边席地而坐。正是我讨教的好机会。

  在交谈中得知,田间准备去西藏采风,他要开辟新诗创作的新天地。因他们急于返京,许多要去参观游览的地方都未能如愿。两人买了许多宣纸,因太重,留下由我负责邮寄。

  与两位老诗人分别后,首先接到田间的信,他是在《河北文艺》的稿纸上用毛笔写的——

  孙友田同志:

  在南京时,承您陪伴,别后,我又麻烦您寄来纸张等。

  您最近在《诗刊》上发表的诗,我读了两遍,不错,望能继续保持这样的作风(当然还要发展)。由于身体关系,我的西藏之行,不成了。

  此复。握手。

  田 间

  一九八二年八月二十八日草

  我去南京图书馆翻阅了《诗刊》1982年合订本,在这一年8月号上,发了我的两首诗。一首题为《绣虎——写在南通工艺美术研究所》,另一首题为《呵,印花机——写在南通第二印染厂》。

  老诗人看到的就是这两首。他的赞赏,让我记住了“继续保持这样的作风”和“还要发展”的忠告。

  同年9月25日,收到了阮章竞的信,他是在红格的大稿纸上,也是用毛笔写的——

  友田同志:

  大札收到好多天了,因最近事多,迟复请谅。

  在南京,日期太紧,未能长谈,深感可惜,但蒙你的陪伴参观游览,增长不少见闻。同样可惜是许多应去的地方未能去。

  他在信中还写道:“诗的好与不好,要读者来说,作者姓名前冠甚美话,不顶事,相反,说不定读者读后成为笑话……”信的最后写道:“我要你当个排 头兵,因为你来自下层,熟悉人民,诗风有人民感情。但诗,要很耗费心血,才能有可读的希望。我近来不行,原来也不行。加上已进入晚年,力不从心了,故把希 望寄托在像你那样的年轻一些的同志身上。”

  老诗人著作等身,享誉诗坛。他不仅是诗人,还是画家、剧作家,却在信中说自己“我近来不行,原来也不行”。而且还问候司机同志,真是大家风范,令人敬佩。

  至于那一句“诗的好与不好,要读者来说”,对今日诗坛,也有启示作用。

  由于科技发达,通讯便捷,如今人们的交往几乎不用写信了,加之,两位老诗人都已仙逝,这两封信更加珍贵,我将精心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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