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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棣:山雨欲来的迹象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5年12月30日14:44 来源:中国作家网 唐 棣

  也是大胆了,答应写一篇画展前言。平时的确喜欢瞎写,没想到么顺利老师愿意让我借其新画作胡说。以为不是真的,再三确认,他忽然严肃起来,意思是“就要你的不懂,就要你的视角”。不懂能不能说?艺术上的事,懂了,倒是广大同行未必认可。不懂倒好了,有心的人愿意就此斟酌,“这人说得有点意思”;不愿意听的人直奔画去也是对的。

  么顺利老师爱说我是怪才,其实不对,我觉得是大家太正常了。落实到写作中、绘画里,人都被逼得没了自己。艺术是一个框子,现在流行大框小画,以前按尺下料,是进步了,更体现出一种变化的约束。每个人都是特殊的,相对来说,怪是对的。为什么写作和绘画的人都太正常?我觉得,我没法对绘画本身发言,却可以从写作这点下嘴,从“写自己的,多么难”推导出“画自己的,也不易”。艺术是个饭碗了,我见过太多端着饭碗乞讨的人,行业圈中,有太多悲哀。你让他们怎么有自己?怎么怪得下去?这个时刻,你如何处置面对他们的心情啊。

  越说越难,干脆说说我与书画的联系,比较轻松一点。我小学赶时髦,和很多现在的小孩子一样,被母亲借钱送去县文化馆学画,素描、水彩、水粉,四年下来,一起学画的人都有作品在各小学拿奖。我妈却说我浪费了钱,一通数落。从此,我不成器的字画埋下了忧伤的种子。也就这么点缘分了。至今,我都是用剩墨,至多说成毛笔字,不敢说书法,惭愧在不便宜的宣纸上写字。

  么顺利老师还爱说喜欢我的字,不知真假。经常看到我的毛笔字被他体面地装裱起来摆在某处,看了感动——他看到了其中的忧伤?看到了未发的小芽儿?未必。这让我想到这次新画作的色调,一个朋友与我聊起这些画时说:“好像没有亮色。”灰暗是一个标志。以前,我记得看过他下笔多红艳、奔放的色彩。他怎么了?偶尔听别人说他的事,如两年前弟弟的去世这些。但我没问过他“颜色哪去了?”

  后来,我自己琢磨他可能是在其中看到了自己,年轻的自己,那个拿起笔就那个不知道“规则去哪儿了”的人。

  我在前言中写道:“……这次更重气息了。以往是在一个取景框里往外看,看的是鸡鸭鱼水,是具象,是乡情;现在也是在一个取景框往外看,看的却是鸡鸭鱼水背景的风光,是漫延的诗意。”

  我只满意后半部分,开头的“气息”一词用得太俗。什么叫气息?气息是虚的,看不见摸不着,无法落到实处。这次,我趁人少的时候又在展厅走了一圈,我觉得我应该把“气息”改成“风”——每棵倾斜的树、每个拉着牛吃力前行的牧童、每片聚集的云等等,都是风中景。总以为,看画就是看个景。没想到看个画也可以看个事儿,听听风的故事。化静为动,风是我们都熟悉的东西,小时候老家这边总说“风来,雨就到”。所以,画里都是一片山雨欲来的迹象——这个就是诗了。我对诗歌的理解有自信,“只见风吹花落地,哪见风吹花上枝”,这句民歌就比苏东坡的“陌上花开蝴蝶飞”好,好在民间,好在无名,好在喻意百出,好在不是苏东坡写的。

  这里面写到的风和我在画家么顺利笔下感到的风是一个意思,看得到画里画外有颗心在那儿扑通着。当然,我对画不了解,就我所看到的这些新画是这样的感觉。

  “有一天,我站在了笔墨色块之间敞开的缝隙前,从那里一闪而过的天真吸引了我。”但愿这个空隙可以给观者更多猜想,更好的距离。就像我与书画的距离也是永远隔着一些东西的,“我们隔着一幅画,跃跃欲试”。但我没有什么理由跃进去,因为我怕自个儿出不来。

  画个画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看个画就够了,好画让人敬畏。么顺利老师显然也这么觉得,于是才可以不留恋,折腾出更新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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