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必胜:在松阳，邂逅一场大雾

　　这是一场美丽的邂逅吗？

　　一片片，一团团，影影绰绰，密密实实；灵动如飞絮流烟，飘洒如轻罗细纱，闯入你的眼际，沾上你的发根。一会儿是我们追着它的行迹，一会儿是它在撵着我们，肆意地飘进车里，像捉迷藏似的。山路时隐时现，不经意间，我们走入了这云雾迷蒙的古城——松阳县了。

　　时值初冬，浙西南山区的松阳，正是雨水旺季，淅淅沥沥的小雨，夜来昼去，在山中凝结为雾，在进入海拔千米的山上——岱头村途中，巧遇了这铺天盖地的雾。

　　说来也是小心眼，对这自然界平常物事，自打小就熟悉，因为关乎健康，有着特别的敏感，更不待说，刚刚饱受北方多日雾霾的纠缠，甫到此地，碰见了有点吓人的弥天大雾，本能的敏感：该不是恼人的霾吧？幸有主人释疑，尽管常识告诉我们，眼前大雾，是自然水汽蒸发而成，眼前茂密的植被，青山绿水，根本不会有人们担心的PM2.5值和污染源，但是，见多识广的同行们，不无疑惑，这也难怪，举目环境恶化，不是个别地方，人们对自然物像失去了应有的判断，也丧失了一些信任。

　　这里可不一样啊，主人并不责怪客人的敏感。客人们也被眼下的事实纠偏。眼前，这绿色世界里，迷人双眼，让我们疑虑的，却真真切切的是雾。有人脱口说出：是清雾，天然清洁，没有杂质。原本有点恼人的雾，变得可爱起来。是的，有清雾相伴，我们仿佛置身仙境，近处藓苔花草，时有时无，对面山廓树影，虚虚实实，泼墨山水，鬼斧神工，雾气升腾，光影明灭，有人搬来“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名句，又说起“氤氲起洞壑，遥裔匝平畴”的古诗。仿佛理解人们心思，这雾，并不急于散去，在众人的兴奋中，如嬉戏的孩童，不离不弃。

　　穿行在大雾的世界，享受着遮天蔽日的清凉，有水汽淋漓的畅快，毕竟，这雾气，来自大自然，因为清洁、清爽，不禁张开大口深呼吸，空气也透出泉水的清新和甘甜。私心想，自然风景，风花雪月，在前人那里都可为文，不知这雾有否专门的文字赞颂过？也套用一句文学俗话，这是绿色生态、大自然的厚爱；聚日月之精华，集天地之灵气。当然，置身这浓郁而近乎严重的雾世界，最能触动你的，或许是儿时的怀念，奔跑在旷野大荒中追赶过云雾的人，记忆中的乡愁，也许就是从这些久违的自然现象中引发。可巧的是，我们一行正是在“记忆中的乡愁”主题感召下，从各地来到松阳，寻找美好的乡村记忆的。

　　寻找是美丽的，也是艰辛的。山路崎岖，坡陡弯急，汽车爬也似地上行。迎面突然来一车，没有过去，双方只好摸索着倒退才通过。上山公路是在悬崖上开凿的，沿山谷前行，两侧一会是深壑，一会是绝壁，每一次错车都令人心惊，在雾中人们看不清真相，也感觉不到惊险。车行险要处，人们屏气静虑，云雾茫茫，容易联想这雾与山的神话，幻想着有一个送福仙子，用洁白的雾幔当哈达，为造访者送上吉祥的祝福。此情此景，容易让人作这本能的祈愿。不一会，雾稍消散，一些景观都在我们脚下展现，乔木挺拔，灌木摇曳，苔痕斑斑。高大的如橡树、樟树、榕树、杉树，以及楠竹等，被雾气浸润后，生气淋漓。

　　在这绿色王国中，水是主角。忽然，前面有如雷声鸣响，一条粗壮的瀑布倾流而下，在密集的树丛中犹如一条白色长龙。众人欢呼，纷纷下车近距离照相抓拍。长达十多米的瀑布，溅起水汽雾花，打湿了手机镜头也全然不顾。据介绍，这个瀑布仅是山中常见的一个，曾经多次来过的当地朋友也叫不出名字，属季节性的景观。是的，山有多高水有多长，山水自然，和谐共生。

　　到了山顶的岱头村，雾小多了。一大半天，雾有灵性，相伴相随，在这时才稍有停顿，我们可以看清“村文化讲堂”字样，农户门楣上褪色对联，以及村头叶氏祠堂的一些旧时痕迹。忽然，雾消停了会，又变成了毛毛细雨，再一会，雾重新结集，弥散开去，似乎在考验我们的韧性。

　　村子不大，转了一圈，还是关于雾的话题。主人介绍，这个季节，大雾是常客，多在上午，天和地都湿漉漉、水灵灵的。依山坡而建的村庄，古朴得有些破旧，因水汽重，村中石板路上绿苔很厚，斑驳墙缝中开着无名小花，村头修建的一个农具陈列长廊，以及落差很大的流水沟渠，显示着这方土地的生气和杂色。

　　松阳多雾，得益于水量充沛，植被丰茂，生态保护好。再细细分析，松阳多山地，有“八山一水一分田”之说，森林绿地覆盖率达到了高标，松荫溪和小港溪，一南一北，两水相拥。松古盆地，气候温和，风水和美，这云雾与山雨，成了山区秋冬时节的一大物象，而辅之以森林茶园，古老乡村，美景生态，遂成为独特的自然景观。当然，还有那近百个散落于山凹中的百年老村，田园阡陌，人文胜景，吸引着八方来客。如今，古城松阳渐为外界熟知，每年有不少的游客光临，看古村落是一大景观，雾中看花，这句成语，可以当作介绍松阳风光的一个关键词。

　　回到北方，小雪节气前后遭遇一场重雾霾侵袭，更是怀念松阳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