霾之殇（故事梗概）

　　虽然蓝天反复出现在C市，整个华北地区大气污染程度开始逐月下降，但霾带来的重污染天气仍反复出现。

　　雾霾之下，由盼姐、大侃、老康、大铃铛等环保志愿者在世代广场组成“桃园故事会”，分别讲述所历和所闻的环保故事。

　　在C市的E县，胡县长为了眼前创收GDP，把环境搞得一团糟，更把环保局长吕正天逼到辞职的地步。最终胡县长受处分降为副处级，到市直某局当了副调研员。但他留下的污染产业，让E县至今难以转型、难逃污霾。

　　吕正天局长被提升重用为E县主管环保工作的副县长。新上任的书记、县长，对以大气污染防治为当前首要任务的支持、关注力度，空前之大。因此，作 为主管环保工作的副县长吕正天，开展工作异常顺心、顺利、顺势。E县的大气污染防治工作，不仅得到了市委、市政府的充分肯定，也受到域内外投资商的广泛支 持和支援。

　　外号“小模特”的康求真，多年前为寻爱人，到了西部一个城市，一边找人一边工作，在一家供热站锅炉房工作若干年，因为西部一个城市开展了一个向 治霾不落实宣战的活动，小模特成了活动的牺牲品。原来有两个记者阴差阳错在浴室洗澡被烫伤，牵扯出锅炉房故意浪费燃煤以完成年度购煤量的事情，小模特在站 长指示下，两个月要用掉四个月的燃煤，一方面是白白的浪费，一方面是恶劣的污染，使当地的大气污染防治工作久治不胜。

　　随着调查的深入，事越扯越多，人越拉越多，老问题、新问题凑到一块，竟积成了两大柜子案情调查材料。政府出台的文件为何无法推动清洁煤集中采 购、纠正行业不正之风；发改局提出的监管责任不明确问题；纪检部门提出的利益链和煤为何多签及回扣腐败问题；纠风办提出的不作为问题；环保部门提出的多烧 的250吨燃煤与氧化镁添加剂对不上账所造成的污染危害问题；运输部门提出的煤炭入市关卡太多问题；群众提出的散烧煤价格太高问题；组织部门提出的煤炭管 理局长，准备提升已列入常委会议题是拿下还是保留问题……

　　小模特被当地公安局拘留了一周，扣发半年工资后，被警方驱逐出该市。

　　小模特回到家乡E县，因为多年的工作经验和资历造假，一夜之间，竟由“养霾”嫌疑人，变成了E县治理燃煤污染的特聘技术专家，专门负责监督县城三家热力供应站的煤质和锅炉工是否按技术要求，按时按点向燃煤中添加了氧化镁。

　　E县入冬以来的空气质量十分不稳定，时常是白天很好，但夜间很差，特别是每日零点至早上5点这段时间，污染时有加剧，检测器经常爆表。市区内夜 间低空时常出现一个怪现象：苍穹之下，迷烟飘飘，令人窒息。奇怪的是，还有许多市民相互传播，说E县县城内，近期深更半夜，时常听到不明不白的公鸡长叫的 声音。

　　为了减少硫、尘排放，政府要求供热单位要在锅炉烟道上安装脱硫除尘器，还要定时向除尘器药池加一种叫氧化镁的药剂脱硫。这氧化镁其实就是一种 碱，它与煤烟中的硫产生化学中和反应，可以把液态的硫变成硫酸镁，形成固体灰渣，这种方法称作湿式脱硫法，实施过程其实就是用化学方法给煤烟洗澡，需每两 个小时就得补加一次，才能达到预期效果，否则碱性变小了，就达不到脱硫除尘的效果，还会致使锅炉超标排放，导致空气污染加剧。

　　小模特从小就有偷懒耍滑的习性，于是乎经常在夜里偷着睡觉，把劣质煤直接入炉，时间长了，和他一起烧锅炉的哥们儿，也跟着他学，不仅致使当地预期的减排目标变成了泡影，而且因为当地空气PM2.5污染物不降反升，影响非常坏。

　　环境执法队常晋国副队长带领执法大队突击供热站调查此案，终于真相大白。原来小模特被三个供热站的人重金收买。他由监督员变成了报警信息员，给 三个供热站同时各配了一个光盘机，这个光盘机是可以远程遥控的。E县开展严厉打击违法排污和向大气污染防治责任不落实的攻坚战役，环保部门查得很严。特别 是每逢重雾霾天气来临之时，白天查，晚上查，昼夜查，使三个供热站的偷排行为、偷工减料行为和偷懒行为很难施展，特别是夜间。所以每逢雾霾重污染天气，夜 里小模特都蹲守在环保局门口，只要监察车辆一发动，立马就按遥控按钮，三个供热站的光盘机，便会立马发出尖厉的公鸡叫声。这时，各供热点人员不仅会立马起 床，快速各就各位，而且会及时向锅炉灰尘净化器内加足氧化镁，并补好台账。常队长按照局里的统一安排，兵分三路，突击夜查三个大型集中供热锅炉房，小模特 的伎俩露出了马脚。

　　据常队长了解，少加氧化镁能增加10倍污染，而三个供热站，一个冬天总燃煤量1000万吨，按每百吨煤加一吨氧化镁花1000元计算，如果偷工减料50%，三个供热站可节省开支5000万元，但全市区的空气质量，一天也别想达标。

　　小模特因渎职和收受贿赂，被判刑3年。

　　常晋国队长10年前从部队转业，本可以留在市环保局机关工作的他，主动要求到环保执法一线的环境监察支队工作。做环境监察，他并非专业，却认真好学，经过不断努力，凭着一身正气一身胆，为环保监察工作作出了突出的贡献。却最终因病倒在了工作岗位。

　　E县拆锅炉、关污企、煤改气、抑扬尘、减排放、杀劣煤，空气污染指数在吕局长的带头治理下，持续向好，仅两个月重污染天数就减少12天。尽管E 县空气质量改善幅度尚未达到公众预期，但是“初见成效”地大步向好，成绩确实来之不易。在这背后，是政绩观调整的认识保障，是上下一心合力治污的机制保 障，是源解析等工作推进的科技保障。在E县领导层，早有了这样的意识：空气质量得不到改善，不仅仅是“面子”问题，很可能也是“帽子”问题。原县委书记被 调整岗位，胡县长被降职拿下，就是大气考核不及格导致的结果。

　　而E县的邻居F县，虽曾几度出台文件，要求相关部门制定重型柴油车绕行计划，但由于部门之间工作的扯皮，近年来，F县夜行市区的重型柴油货车却 是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激增，尾气排放成为大气污染的一大源头。F县不仅不顾严重污染，纵容停车——加油——餐饮——住宿——赌牌——向导——攻关的黄标车 一条龙服务产业，在F县魏县长的特殊关怀下，啵一口的“三无”化工厂，在F县落地造霾，并且要在时机并不成熟的情况下，把全县城的燃煤锅炉，统统煤改生物 质。

　　在这种情况下，F县的空气指数越来越差，由于相邻的两个县一升一降，一好一差，使得E县吕正天时常受上级表扬，而F县魏县长却时常挨批，尤其入 冬到第二年开春，F县县城连续五个月PM2.5浓度不降反升，省环保厅对F县政府实施了空前严厉的约谈。通过媒体曝光，魏县长在约谈会场上做检查、表决心 的场面，成为全县乃至C市和整个京津冀地区的头号新闻。

　　啵一口上个世纪80年代便和当时还在基层工作的魏县长挂上了关系，因为这层关系，F县的各种污染事件几乎都能与他沾上关系。数十年来，魏发官越 当越大，啵一口靠着魏发的支持与保护，企业越办越大、越办越多，钱也越挣越多。当然，魏发也明白，他往上爬、到处请、到处送的经费，把他全部的工资都搭 上，也干不成一件事儿。魏发很快由科员、科长、副局长变成了县工商局长，一直到现在的县长。

　　魏县长是个胆子特别大的人。说事，斩钉截铁；办事，雷厉风行；处事，目不斜视；成事，心无法规；顶事，哥们儿义气；拍事，啵地一口；出事，后悔 莫及。啵一口就喜欢这样的政府领导。因为魏县长在公众面前丢了脸，啵一口立志为魏县长分忧，让F县的污染指数降下来。但啵一口所用的措施却令人啼笑皆非。

　　啵一口立下志愿后，F县的空气质量很快就有了明显的好转，污染指数突然剧烈下降，并持续稳定地退出了全省空气质量排名倒数前三名的黑名单。但与 此同时，邻县E县的空气质量监测数据却也同时出现戏剧性变化，重污染天数持续增多、升高，且猛上猛下，飘忽不定经常爆表，并由全省排名排前三名，一落跌 谷，变成倒排前三名。两县的这种不正常现象，引起了市环保局的高度关注。市局的关注点不仅在于两县的空气污染指数为什么突然发生剧变，而且，E县和F县各 自的监测点污染数据也相差甚远。F县的两个站点，相距不足3公里，但即使在大风天气状态下，也是一个污染指数明显偏高，一个明显偏低；而E县的两个监测点 同样也是这个样子。

　　这天夜里，市环保局监查支队和监测站组成联合检查组，在事先没有打招呼的情况下，突击检查，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在C市，由国家环保部和省环保 厅定时定点设备，建成了六个空气质量监测点。这六个点，由国家环保部和省环保厅实时监控，并公布空气质量相关监测数据。啵一口竟然找人在F县的监测点周围 装上空气净化器，又找人租下E县监测点最近的房子，朝检测设备释放煤烟。

　　与此同时，啵一口的“三无”化工厂，也因为未获批环评手续便开始运行，被处以1580万元的天价罚单。

　　啵一口山穷水尽，竟倒打一耙，将E县污染治理专家组组长师博士告上法庭，师博士是C市从北京请来的治霾专家，他学识渊博，人脉好，路子通，他以 副总指挥长之名，位列C市政府大气污染防治指挥部“四把手”，同政府官员一道上阵操戈，为C市的治霾工作立下汗马功劳。师博士在法庭上临危不乱，却让啵一 口非法生产不合格锅炉、推销假环保锅炉等一一浮出水面，就连他通过女儿的关系盗用师博士图纸的事情，也被揪了出来。

　　啵一口受到应有的处罚。魏县长也终被调离F县，降一级，到C市市直一个管植树的局里，当了副调研员。

　　桃园故事会还在继续，而C市政府、群众、志愿者也在继续着与雾霾的斗争。因为他们明白，新松恨不高千尺，恶竹应需斩万竿。大大小小的各类污霾，如何人死霾悲假殇情，人类，一时一事都不能心慈手软。

　　(《霾之殇》，李春元著，作家出版社2015年11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