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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微观细节中绽放人物的尊严

——读李永宏长篇小说《最后的草房子》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5年12月16日18:14 来源:高天庆

  看了属于新锐作家李永宏新出版的长篇小说《最后的草房子》,甚感新奇,于是看了又看,很想有感而发之。

  然而当心灵之感书写出来时,便立即感到有些言不尽意,有乏味之感。所以写了又写,每次都以失败告终。这让笔者思考了很久很久……。不过愚者千虑也会有一得。于是让笔者感悟到,不能用永久不变的理论尺度,去衡量当下新锐作家的创新之作。这会呈现出理论滞后现象。这自然令笔者想到了恩格斯的类似观点:“新的自然观的基本点是完备了,一切僵硬的东西溶化了,一切被当作永久存在的特殊的东西变成了转眼即逝的东西了,整个自然界被证明是在永恒的流动和循环中运动着”(恩格斯《自然辩证法》15页)。

  笔者进一步感悟到,评论者如果意识不到自我的美学观念之旧(理论滞后),就发现不了新作之新,或者说一个被一切审美理论武装到了牙齿的评论者,就会被一切教条之论所梦魇,也就不会在创新之作中发现其作品所蕴含着的新大陆,新元素所构成的崭新的审美群象,就会把新作评论成旧作。所以只有放下自身的“理论负担”,才能体验到:没有万能的理论,只有长青的艺术。

  放下了“理论负担”,便在这部创新之作《最后的草房子》中,意外地发现了其女主人公陆芳叶所独有的新质。

  作品的故事发生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到八十年代后期,在那个特殊的岁月里,女主人公陆芳叶的青春之光却被暗淡了。她虽然受过高等教育,当过记者,然而那只是一闪即逝而已。她的一生幸运总是与她擦肩而过,不幸总是与她迎面相撞,想躲都躲不过去。她已经摆脱不了客观现实对她的翻弄,摆脱不了小人们的设计。她的内心盛满着难言之苦……。她几乎失去了一切,如同卢梭笔下的“孤独的散步者”,然而她却始终坚守着一个东西,这个东西是什么?作家并没有特别地指点,只是淡淡描述着,那天心灰意冷的陆芳叶在女友丁玉芝的安慰下,走进了丁玉芝自家开设的浴池洗浴、搓澡。但她没有搓,“陆芳叶洗过无数次澡,但她从来没有上过搓澡床。她觉得女人仰面朝上躺在那里,更是惨不忍睹!所以她洗澡都是自己搓”。他“也从来不朝搓澡床上看一眼”。

  作家的这段描写蕴含着深遂的“无言之美”。虽然没有特别指点“江山”,却能让青山绿水在眼前历历在目。笔者由此感觉到在陆芳叶的独立性格中,始终所坚守的这个东西就是与众不同的属于自己的尊严。

  “尊严”二字在作品中是弦外之音,但是文中之“所指”却能发酵出无限的“能指”,即言有尽而意无穷。

  进浴池洗浴,这是一件最平常的事,然而却能引起作家的不寻常的思考。不言而喻,洗浴者自身完全可以清洁自身的隐私之处,完全不必暴露给搓澡工去清洁自身。人之美在于羞答之态的含羞之美,这叫隐私之美的尊严。这是不可轻易失去的尊严,不能让自己的尊严有一丝一毫的损伤和贬值。在笔者看来,人类不能轻易让自身的最珍贵失去应有的珍贵。不能让最敏感的失去应有的敏感而成为迟顿。

  由此可见,作家在这部长篇新作中,独具匠心的塑造了陆芳叶这个有独立自我尊严的美女形象——尊严之美。作家在她的身上写出了人的尊严,不仅如此,作品中所描写的一切人物,各个都有自己的尊严。这些人我们不能简单地概括为弱势群众,而应当看成是有尊严的群体。

  所以,李永宏这部长篇新作能唤醒人的尊严,能使久违了的尊严再现尊严。这难道不是文学价值之所在吗!

  作家理应是社会的最为敏感的细胞。一般人所察觉不到的,作家首先察觉到了,首先领悟到了。

  “细节决定成败”,作家是甚通此道的。这部长篇小说《最后的草房子》,就有一段微观细节描写,绽放着独领风骚的见地。文中写到女主人公陆芳叶身患乳腺癌晚期,她感悟着人生之冷暖,在她临终前与她二姐陆芳云的促膝谈心之时,令人动情、令人深思。……她给她二姐一个存折(有很多钱),并告诉“……我想用这笔钱建一座墓园,现在看来,我已经没有时间了,请你帮我建一个墓园吧!为我、为女人、为离婚的女人,现在离婚的女人太多了,她们因为各种理由离婚,又以各种艰辛的方式活着,有的甚至居无定所,更为悲惨的是,他们死后已经没有合葬的对象,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孤魂野鬼,这是何等的凄凉啊!我要尽我所能为她们,也为我自己……”“在那个世界里,姐妹们也好有个照应。以免落得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的悲惨境地”。

  文学是作家的情感的自我宣泄,不是唯物论的说教。既使根本就不存在“那个世界”,也应当设置出“那个世界”来。因为这是人的另一种意义的尊严。当然对亡者而言,有坟无坟已经毫无意义。然而对活着的人的灵魂而言,却是不可或缺的宽慰,人是有尊严的精神动物。何为尊严,尊严人人皆有之,不因处尊居显者而存,也不因位卑在下者而亡。这是人的第二生命。

  文学是人学,尊严是人之本,抓住人的尊严,就抓住了文学之本。李永宏的这部长篇小说的难能可贵之处,正在于她抓住了人的尊严不放,从而使其作品绽放出“举世皆浊我独清,举世皆醉我独醒”的审美品格。在笔者看来,无论你是多么伟大的作家,无论你所塑造的是多么伟大的英雄人物,到头来都必须是一个有自我的独立尊严的人物。一切文学作品所要歌颂的,说到底就是歌颂人的尊严。尊严,应当看成是人类万变不离其宗的,永恒不变的“常数”。评论一部作品,人物的尊严总是属于第一性的,理论总是属于第二性的,是理论要服从尊严、而不是让尊严服从理论。

  读李永宏的这部长篇小说《最后的草房子》能让人重新感悟“尊严”的份量,有获新生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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