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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住土地是作家的责任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6年04月08日13:42 来源:中国作家网 窦红宇

  千百年来,中国作为一个农业国度,传统文化是被农业经济和乡村的生存状态所支撑起来的文化。这样的传统是具象的,是每一个写作者都摆脱不了的宿 命。所以,乡土在每一个汉语作家的文化遗传密码中,成了最重要的文化血缘。费孝通先生称之为“乡土中国”,每个人都与乡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种乡土血 缘,注定了中国作家文本中的乡土性,其间也构成了包括耕读传统、人文气脉、乡土情怀、审美想象等的独特的共性。

  所以,我在想,是不是使用汉语写作就是乡土写作?只要在中国,只要有山有水,就有乡土写作?

  那么,乡土写作,在当下的环境中,到底失去了什么?

  一是失去了传统。即语言传统的失去和思想传统的失去。我们失去了我们伟大的传统语言和叙述方式,几乎全盘照搬了西方语言的模式。但是,西方语言是什么,我们大部分写作者却不知道,我们只能通过翻译家来描摹。而翻译家倒腾过来的语言,是绝对的“二手货”。

  语言传统的丢失,必然导致思想传统的丢失。目前,传统或者说中国汉语思想文艺理论集体失语,而西方文艺理论的大量泛滥式和断章取义式的应用,只 能使我们丢失了语言传统后再丢失思想传统。大量的作家所依凭的是西方文艺思想,动不动就是卡尔维诺、纳博科夫、马尔克斯等等,用这样的思想去动用汉语写 作,我们丧失的,是整个乡村叙事和大地温暖的底色。

  二是作家的不在场。其实,我们现在反复论及的所谓乡土写作和乡土文学,发轫于五四新文化运动,是中国现代化进程和启蒙的产物,它并非产自乡土内 部的内视角,而恰恰表现出来的是那一代启蒙知识分子对现代性的种种呼唤、渴求、追寻,以及其间不安不适的各种焦虑。所以乡土写作从诞生之日起就携带着一种 “病毒”——无论鲁迅式的冷峻批判,还是沈从文式的温情怀恋,在这样两种基本书写模式的笼罩下,乡土世界在作家笔下从来都不是它自己,作为叙事审美对象的 乡村和人始终未能实现一种存在的主体性,乡土写作始终携带的是知识分子们各种高大上的精英诉求。

  这样造成的结果,必然是我们的作家用城市中的工业化、现代化来安置肉身和舒张欲望,同时又用想象和回忆中的乡土来安抚他们的灵魂。我把这种写作 称为大城市写作。而这样的写作,根本不是故乡的写作,不是生长于大地的写作,广大的乡村和大地上,基本找不到作家的身影。这样的写作导致的,只会是精神层 面的故乡和土地的失去。

  三是失去了真和善。对叙事主体的妖魔化、异化的描写。在作家们的笔下,乡村在经过了工业、拆迁、农药、新媒体的轮番整形后,变得面目全非。乡土 已经不是美丽的家园。农民进城的住所,往往是人员混乱、秩序混乱和垃圾遍地,他们四处碰壁,他们的精神几乎都是焦躁、焦虑、错位、异化、走投无路和无家可 归的。因此,涂自强的个人悲伤成了众进城草根的悲伤,成了对城市的集体控诉。

  但是,有一个问题:如果进城只有悲伤没有欢乐,是什么样的力量使得三亿农民做出了这样的选择?难道仅仅是算账那么简单?那么,我们怎么解释“吃农家菜”、“住农家院”和“郊区一日游”?换句话说,乡土写作是否有了改头换面的可能,而我们却视而不见?

  其实,从毕飞宇的《哺乳期的女人》开始,乡土写作应该进入了一个新的领域。在这个全新的时空中,我们感受到了真善美的存在。只可惜,此类写作仅仅只是昙花一现,后来再也找不见。

  在此,甫跃辉的小说成了一种可贵的体验。来自云南文山,生于斯长于斯的浦跃辉,2006年发表处女作《少年游》,他的写作基本都集中在乡土背景 的小说上。一个不固定方位的南方,一个并没有在历史的躁动中被彻底改变和颠覆的乡村世界,一群可爱而悠然自得的乡民,构成了甫跃辉小说的基本面。正是在这 样的基本面中间,甫跃辉讲述着中国乡村里种种说不清楚的感情,种种并不剧烈的冲突和可以和解的矛盾,种种出于爱恨和归于平静的纠葛。甫跃辉笔下的乡土世 界,大都呈现一种缓慢、沉静、丰盈而自洽的状态与情境,那是一个炊烟袅袅、鸡鸣犬吠的村庄,一个充满人性美、人情美的村庄。动物和人的共生共处、人和人之 间的相偎相依,那些小的情感、故事、矛盾甚至冲突,都在一种含情脉脉的笔调中,勾勒出中国乡村独有的景象。另一个作家鲁敏,在她的《隐居图》中,给我们展 示了原生态可贵而又美丽的一面,展示了慢生活的节奏和天伦之乐。这样的乡村和土地,难道不也是我们生活中的一部分吗?

  乡村败了,城市却并不如意。这是近几年的文学叙事给人们的一种深刻的印象。在这进退两难、无所依傍的历史时刻,作家应该是站出来的时候了,重新思考、重新审视我们的传统和我们脚下的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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