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宝《爱莲说：何宝珍烈士传》：“人中之莲”的深情再现(王晖)

　　何宝珍，共和国主席刘少奇的第一任妻子，一位长眠于南京雨花台的革命烈士，在这个世界上仅仅停留32年，以致历史与文学的留痕甚少。她的形象有着怎样的美丽？她的人生有着怎样的传奇？新近出版的张文宝的传记文学《爱莲说：何宝珍烈士传》给予我们一个全面而生动的解读。何宝珍生于湖南道县，与北宋著名理学家周敦颐是同乡，她酷爱周敦颐的散文名篇《爱莲说》，曾立志做一个“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人中之莲。在何宝珍走上革命道路，与祖国大地融为一体、与秀丽江河相伴流淌之时，她对“花之君子”般坚贞、高洁、完善人格的毕生追求就已经得到完美的呈现。

　　为有力凸显传主的这一人格魅力，凸显传记文学重在写人、尤其是写人的内在精神品质的文体特点，作者在全书的结构安排上可谓煞费苦心。他在文尾以“何宝珍大事年表”方式记录传主的一生，正文16章的主体篇幅则力避流水账式的刻板叙述，而代之以截取何宝珍人生历程中的几个精彩时段，以浓烈的文学性话语生动再现这位奇女子不同凡响的一生。作品开篇即叙说传主人生中的一个重大转折，1922年20岁的何宝珍，作为湖南省立衡阳第三女子师范学校的学生，因揭发顽固守旧派女校长欧阳骏贪污学生伙食费的丑行，被反动当局开除学籍。在党组织的安排下，何宝珍辗转来到长沙，经毛泽东和杨开慧的引导，走上革命道路。作品重点表现的是，1920年初及其之后的十余年间，何宝珍与刘少奇相识、相知与相爱，积极从事革命活动，直至最后英勇就义。在书中，我们可以看到何宝珍跟随刘少奇进行革命活动的一幕幕动人场景：在江西安源路矿对工人进行文化启蒙、组织发动反抗反动派的罢工运动，并与刘结为志同道合、患难与共的革命夫妻；在上海参加五卅运动，陪伴刘少奇回长沙养病，在刘被国民党抓捕入狱之时，四处奔波找人成功营救；在广州、武汉、沈阳等地协助刘少奇做妇女工作、举办工人讲习所、建立党组织、组织工人罢工、维护女工权益、营救被捕同志；在上海被捕入狱受酷刑，在狱中与敌人斗智斗勇；被叛徒告发真实身份，在南京雨花台壮烈牺牲。

　　作品通过这些精心的结构安排，既写出何宝珍作为一名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所具有的坚定信仰和出生入死的大无畏革命精神，也通过描述传主的家庭生活，充分显示其作为一个伟大母亲、妻子、女儿的柔情与人性。作品还将何宝珍的革命生涯置于现代中国的宏阔背景之中，运用大量细节和场面描述，将中国现代历史上的重大事件和重要人物表现出来，如安源路矿工人大罢工、上海“五卅”运动、青岛“五·二九”惨案、武汉工人讲习所创办、沈阳奉天纱厂工人运动等。毛泽东、杨开慧、李立三、瞿秋白、何叔衡、廖承志、何香凝和帅孟奇等都是作者花费笔力较多的重要人物，这使得作品在力图还原历史情境的同时，也显示出十分开阔的描述视阈。

　　围绕再现何宝珍这一人物形象，《爱莲说·何宝珍烈士传》在叙事表达上所显现的艺术性也是可圈可点的。作品打破传统的以第三人称为主体的全知叙事，呈现出第一人称与第三人称叙事交错进行的特点。第一人称主要是作者在文中的出现。其作用之一是，作为一种叙事性话语引导叙事。如第8章“向英国租界出发”中写到作者的行程：“衡阳到武汉大约513.6公里，坐大巴正常用时需要7个多小时。午饭后，我坐着一辆桑塔纳轿车，赶到武汉时，天已傍晚，沉重的暮霭在武昌和汉口之间宽阔的长江上空纷乱地飞扬。”在叙述现实中作者的行程之后，将时空迅速转切到历史场景——“时间的烟云没有湮灭，1926年中国共产党人在武汉留下的遗迹，没有冲洗去汉口全国总工会机关驻地，没有冲洗去刘少奇、何宝珍居住的两层楼房。”此种“现实—历史”的场景转换巧妙而自然。作用之二是，表达对文中人物或事件的看法、评价，是一种非叙事性话语。如第15章“忠诚而泣血”中写到何宝珍等英烈受审上刑仍视死如归的原因时，叙说道：“他们，哪来的胆量与勇气？是信仰，信仰是民族之光，也是生命之炬！”以这样的话语进行的交错叙事，将“过去时”状态的人和事，以“现在进行时”方式表现出来，不仅给人以强烈的现场感，也表现出作者作为有思想的写作主体对所描述的人和事的深刻认知。而洋溢在书中大量生动的细节、场面和对话等描写，又增强了可读性，有益于作品的广泛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