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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话本”:儿童“话”的艺术创新与诗性演绎(班马)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6年06月22日09:54 来源:文艺报 班 马

  浙江文艺出版社5月推出的萧萍“新话本”系列《沐阳上学记》(4卷本),让人眼前一亮,它们是近年来少有的、具有实验与探索性的儿童文学作品。

  或许正是这一“话”的概念,引起了我对于“读”的扩展探讨兴趣:“读”,即(现在的)阅读的行为;“话”,即(文学史的)“话本”现场;那么 “读”与“话”的互动是否朝向一种(未来的)“超文本”?其具有的“话”的现场叙事与诗性实验,对于未来的中国儿童文学阅读与写作又将构成怎样的意味?

  “话”空间:“主创”与“代言”及多界面叙事

  萧萍的《沐阳上学记》以儿子为创作原型,讲述了一个名叫沐阳的小学生在学校和家庭的生活故事,细节描摹生动幽默,宛如一个人童年的成长记录手册。其实,这类故事题材并不新奇,那么《沐阳上学记》为什么会给人特别的阅读体验呢?

  它的叙述语境之中有三大混搭结构:其一《童诗现场》,为儿童李沐阳的韵律化口语所引入的童年谐趣和自由幻想的长短句;其二《沐阳讲述》,则以儿童李沐阳角度的(儿童)原生态口语转述。其三《老妈日记》,直接出现了作家兼母亲“萧萍”的教育随笔插评。

  这正是我的兴趣所在,萧萍作为儿童或叙述者的多角度“代言”模拟,自如切换于多种“代言”话语,成为《沐阳上学记》“话”的全部表意及手段——它使得作家成为穿行于多界面的“总叙述者”,一种既老又新的“说客”或“主创”的叙述者。

  北宋就有“说客”式的说书人:他可以替各色人等、甚至包括动物进入平行移情式的代言,并可以忽地跳出所有角色,完全以“我”或“听众”来进行 “插评”;又类似于现场总导演,集说者、听者、观者、问者于一身,对故事的演绎是“多界面”的。这在当下传媒的各种“说艺”,如新媒体的综艺或直播中也可 以见到:一位主创导演并穿插于多种“界面”,从多视点或全景式的叙述角度演绎角色。其实,大众传播叙事的电影的表达方式,正是通过“话语”的多角度与多通 道,实现跨越当下时空及叙事逻辑的切换。

  那么,《沐阳上学记》是否存在着一个更高的“叙述者”的作家身份——属于与新媒体时代相关的“作家新写作”的新型叙述者。

  “话”与“声”:新媒体时代的“现场性”与“文艺性”

  我们读“新话本”《沐阳上学记》,最突出的感觉莫过于那“话”中的一系列艺术现场——小儿心灵的“游戏呓语”童诗、儿童口述实录的日常话语,乃 至代天下家长设问与感叹的日记,营造出一种“拟同期现场”,一种并行空间的叙述声音与阅读体验——在我看来,萧萍以自身关于诗歌、戏剧、演艺、导演的学术 背景,对于“话”进行了儿童文学现代写作意义上的扩展,从而实现了当下的现场感以及表现力。

  如果进一步探究“话”所引发的、超越平面文字的现场感,我们是否意识到,已有的阅读经验可能正在或已经让我们错过作者对“话”的艺术设置以及对 新的阅读效应的预设。这是惯常的阅读方式(一种正常的方式)带来的困惑。不过,面对新媒体时代的新界面作品时会发现:当今阅读在很大程度上已经落向了视觉 主导方向(不涉及文字的思维加工),而且正被有效地运用到诸如绘本等图书的创新之中。

  从儿童美学的感应机理和多重阅读效果来看,《沐阳上学记》之中的“话”与“声”让我们进一步反思:儿童文学阅读是否只读到“文”,而未曾领受其 间的“艺”?文与艺是何时分离的?文与艺的重新合体又是否会成为“新媒体作家”的整合之路——开创“导演型”的作家身份,融文、诗、小说、童话、言论于一 炉,对于话语、语音、身心韵律、心理辅导技巧的现场的诗性演绎?

  或许,“新话本”之于作家的意义是对“话”的合理运用,犹如文艺原本就是合为一体的,犹如“说书”,其间充满:表(说)、演(动作)、学(各种 模仿)、拟(一把折扇的虚拟实物)、转场(一记惊堂木、新媒体的“切换”或“黑屏”);更不用说“话”的多角色、多语感、多声部和多腔调的话语空间,营造 着超乎单一“文”的表达而上升到“文艺”的现场之境。

  显然,当我们将“话”的综艺表达方式置入家庭的现场感;当我们从“新话本”图书的“话”,读出了亲子相处的现场感,这可能会有助于我们懂得萧萍 的“话”之真意与现实意义。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新话本”中被置入的诗性,也是对于儿童成长题材作品异乎寻常的话语指示:或许意指儿童教育已经缺失“诗 性”;儿童文学教育性的诗意提升,如何达成对经典文体的致敬和回归?

  “话”与“歌”:童年天然的“韵律”与“节奏游戏”

  《沐阳上学记》的“新话本”方式,尤其凸显在其《童诗现场》的诗体话语中。它是一种“口语体”的念法,长长短短的句子很有游戏性的快乐,接近了 学生们熟悉并热衷的所谓“校园歌谣”,虽然还不是“说唱”,但也带有文字游戏的环绕性和编排感。从话语的角度来看,它的可念可诵和突出的语音、韵律等,似 可看成是整部作品的总叙述者正在进行的一种多界面的话语编织。

  《童诗现场》的“话”是有声的,一方面以男孩沐阳的角度来演绎纯真之声,是看似“没头没脑”的“词语飞行”,是一段自由随意而眼花缭乱的时光, 是一次从日常事物而瞬间穿越异次元的奇妙之旅。而另一方面,这“现场童声”仿佛前奏或者“诗行引渡”,像开场诗一样先期带领着读者,“预演”进入之后的 《沐阳讲述》的相关故事主题或内容。

  萧萍显然看重“童诗”对童年的作用力,她很有创想并能掌控诗句的语音与韵律。韵律恰恰是作品所强调的艺术要素,而韵律在本质上是万物的不同节奏。

  “歌”更能够表达我读《童诗现场》后的直感:它蕴涵童年李沐阳的独有身心韵律。它来自于自由恣意的儿童生命,并从日常琐屑穿越想象,是儿童心灵和身体合一的歌唱性状态。当一个孩子能在日常的生活场景中恣意地“唱歌”,那就是天下最好的童年状态。

  而那些没有唱出来的“话”与“歌”,也充满在孩子的身体、神色、动作、情绪之中,表达在孩子快乐、颠狂、游戏和歌唱般的口语中,那是萧萍要赋予“沐阳”和所有孩子们的童年韵律感。

  作家有意展示童年的“沐阳们”的狂欢状态和直播语态,并将之置顶在作品之首,顿使教育也放出灵动之光,发出快乐之声——它们理应有的声音、韵律以及身体情绪,被淋漓尽致地融入“新话本”的表达之中。

  由此,我再次意识到这一系列作品中关于语音与声音的现场意义:童诗、沐阳讲述、妈妈自白,犹如“话”的三种“说法”,而这三种“现场”又仿佛三 部曲,它不同于一般传统书写的层次;它的话语在三个不同界面以及三种不同(文体)媒介进行着各自演绎,并共同汇成有关儿童文学、成长与教育的交响,从而发 生创新性的阅读节奏与艺术韵律:“说”诗——“说”故事——“说”教育,这三大界面从不同平行空间带来“读”与“话”的现场互动与共鸣,在“声”“话”重 构的亲近关系中,在当下网络新媒体的交互语境上,创造互文、互换和互评的阅读体验,引发我们对儿童生命成长的无限感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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