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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格一个真实的西部(雪漠)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6年06月03日09:08 来源:文艺报 雪漠

  《深夜的蚕豆声》和《一个人的西部》一样,都是我“不期而遇”的一本书。最初是想出一本中短篇小说集,但是,编辑建议我以今天的眼光重新打量过去的创作,将那些中短篇用一条线索贯穿起来,成为一本“有机”的小说。这个建议一下点亮了我,也激活了原来的那些小说。于是,我虚构了一位西方女汉学家,千里迢迢来到中国西部,在一个山谷里跟一位西部作家聊了好几个晚上,为的是想了解作家眼中的丝绸之路,也就是说,想了解那些生活在丝绸之路上的人。

  于是,西部作家“我”便给汉学家“你”介绍他的小说,引出一篇篇小说。每篇小说后面,“我”和“你”还就小说里的人物、生活、活法和小说背后的故事展开对话,那对话,是我向世界讲述我眼中的西部,也是我用今天的眼光重新解读我过去的小说。对于想了解西部、了解丝绸之路、了解中国的朋友,这本书也许是有着另一种色彩的范本。

  而我觉得它还是我最有趣的一本书,因为它是一本杂交的书,有议论、有散文、有小说、有对话,内容非常丰富,有点像“一本书读懂雪漠”。

  我很少写中短篇小说。我总是从灵魂中喷涌出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总是饱满,总在汹涌,有点像大海,中短篇小说的杯子往往容不下它们。每次一写完,从写作氛围里出来,就发现又有三四十万字了。一些好心的编辑,总会从我的长篇小说中选出几万字,发表在杂志上。虽然那只是几朵浪花,你也会感受到大海的气息。《掘坟》《母狼灰儿》《深夜的蚕豆声》《神婆》《鼠神》《博物馆里的灵魂》《美丽》和《豺狗子》,就是这样诞生的。

  在写作中,我始终有一种定格时代的意识。那些中短篇小说,包括我刚文学开悟时写的短篇小说,像《新疆爷》《马二》《马大》《磨坊》《黄昏》《丈夫》和《大漠里的白狐子》,它们都定格了一种别处没有的风景,跟《大漠祭》一样,刻画了一个真实的西部。它们有点像农业文明的背影,也代表了一段正在远去的历史,你还可以把它们看成我对一个时代的定格。它只是我抛出的一块块砖头,我希望它能引来无数块玉石,有更多的人跟我一起来定格一个正在消失的时代,定格一种正在消失的美好——不仅仅是人物本身的美好,更是影响了这些人物的文化的美好。当然,有时也不美好,但它是真实的西部。在某个时代、某块土地上,在那个丝绸之路的重镇上,确实有过一种这样的文化,它博大、清新、超越功利,但它也非常复杂,一言难尽。或许通过这本书,你会更理解那个时代的西部,更了解在丝绸之路上生活过的人们。

  有些人在了解西部文化的时候,看到的仅仅是它美好的那一面,对于它复杂落后的那一面往往忽略了,但西部文化的丰富恰好就是因为它复杂。它有无数个点、线、面,共同构成了一个巨大混沌的生命体,这个生命体是立体的,不是二维的,不是一个人根据自己的需要创造出来的。它是在千年的岁月之中,由一代又一代的西部人活出来的,其中有他们的艰辛,有他们的向往,也有他们的愚昧。在我眼中,这一切都值得研究,所以,在传播西部文化精髓的同时,我也不愿回避其中的糟粕,我承认它们的存在,允许它们的存在,但我写出了它们的无奈。其他的,由世界来选择吧。

  所以,在写这部书时,我给自己设定的前提就是饱满、全面,能够体现西部人的复杂和丰富、能够定格一个真实的丝绸之路上的西部。同时,在创作这部书的时候,我其实只是在享受着一次对话——跟自己对话,跟人物对话,跟记忆中的故乡对话。正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对话和自言自语中,我写出了一部又一部书,到了今天,蓦然回首,才发现竟然过去了这么多年。十多年后的今天,重新还原那个记忆中的、真实的西部,实在是一件充满温馨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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