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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批评有一种温柔的力量(王昌改)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6年06月01日10:58 来源:北京青年报 王昌改

  在一种转述的“阅”中,我们如何获取“悦”?这是罗兰·巴特在对读者阅读批评文章时发出的疑问。作为一个二道读者,我们自然要接受批评家为创作者的作品做出的阐释。但是如果我们没有阅读过作者作品的经验,我们又如何将对原作品的看法移情至评论文章中来?

  批评家张莉的新书《来自陌生人的美意》(当代中国出版社,2016年1月)或许可以帮我们解答这个问题。从文学、电影再到民谣、舞台剧,这本合集收录了张莉近十年来丰富而又多层次的评论文章。罗兰·巴特认为阅读批评文章的读者应该转移自己的立足点,把批评文章看做一个个体,也就是欣赏他人之“悦”。实质上,这对批评家就作出了另一层要求,就是批评家必须充当的是一个妥帖的转述者。

  但或许是“批评”二字给了读者先入为主的味道,让人觉得批评家只是喜欢充当作品缺陷的批判者,好像他们从来不会发现作品之美。事实上,这并不准确。评论文章最大的一点要求就是“不虚美隐恶”。而张莉认为这应是写作的自由,她在书中写道“作为批评家,我希望自己写下的文字能做到听从内心的声音;我也希望自己能做到秉笔直书,坦陈己见。——这些目标并不容易达到,它实在需要我们终生与身体中那个怯懦和懒惰的“我”进行不屈不挠地搏斗。”因此在面对阎连科这样的作家时,她也显得十分坦诚。尽管小说有不少情节打动了她,她也毫不留情地指出他小说中存在的缺憾——人物身份的不可信。

  张莉的评论消解了我们与作品之间的隔阂,批评家之“悦”嵌入到她的评论文本中。她的触角伸到那些隐秘的角落,思索作品中的幽微之光,乃至于读者甚至能透过文本思考人生。当大家兴致勃勃地讨论春晚小品涉嫌性别歧视时,她却提出社会对于女性话语的双重矛盾。又或是关注青年作家的写作成长之路,尽管她认为她写的还不是足够好的,她依然对他们报以诚恳的褒奖和热切的希望。在读《沉默也会歌唱》时,她对绿妖的书写轨迹进行了梳理,认为她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自己救了出来。她对阿乙的评价是“沉闷平淡的当代文学的闯入者。”在《生活在阿勒泰的姑娘》中,她说:“李娟捕捉到了自己身上独特的气质,她和她的书写显示了一位优秀书写者的潜质和美。”

  评论需要“一家之言”,这是批评家独特的创作风格和审美取向。张莉的批评有着温柔的力量。当她在读王安忆的对话录时表示“适度的沉默是美德”,她认为“《对话启蒙时代》仿佛是音乐声里的呛声,其功能是“去魅”——它把小说本身的含混性、间接性全部消解,把所有与文学艺术有关的光泽全部抹掉,只留下可怕的观念和思想。它让人觉得只有理解小说的某一个路径才是正确的。”这正是张莉一直主张的好的批评所应该具有的文体意识,生动细腻、缜密严谨。

  要维持这种评论方式就需要批评家的心足够“柔软”,柔软即同情。同情是理性的根源,做评论也是如此。从小的教育似乎让我们形成了对待事物要一分为二,辩证地来看,但比辨证更重要的是“同情”。一个具有“同情心”的批评家往往会看到比文本更广域的世界。这里的同情不是指对作者或者文本人物、文艺作品单纯地做出道德判断,而是应该包括借由同情所产生的一系列连锁反应,如性别意识、存在、反思。当然,这一切的指涉都来源于文本或者艺术作品。可是大多数批评家的“同情”都被遮蔽了,写出来的文章只能是干涩的、肤浅的、没有识见的,这样的批评文章是没有“烟火气”的,自然无法获取读者之“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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