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子的相遇和相知(贺绍俊)

　　最近读了《美卿：一个中国女子的创业奇迹》，虽然是写一个中国女子，但我从中读到了两个中国女子，一个中国女子自然就是书中所写的对象翟美卿，还有一个女子则是这本书的作者叶梅。叶梅我是认识的，而另一个女子翟美卿我以前并不认识，但通过这本书我也算认识她了。我要说的是，因为有了这两位女子的相遇和相知，才会有了这本书；而且因为恰恰是这两位女子的相遇和相知，才会让这本书显得这么有意思和有意义。

　　叶梅是我很熟悉的作家，在我的印象中，她主要写小说和散文，很少见她写纪实文学。显然这次她写这本书，一定是她所书写的对象翟美卿深深打动了她。我以为打动叶梅的应该是翟美卿身上特有的女性气质。叶梅是一位具有强烈性别意识的作家，她关注女性的命运，同情女性的遭遇。在现实生活中，女性的生存状况和精神境遇并不尽如人意，叶梅对此有深刻的认识，她在小说中鲜明地批判了现实中对女性的不公，同时表达了她对一个公平、公正、幸福、和谐的女性理想社会的期许。在叶梅看来，这个美好的女性理想社会是等不来的，要靠女性去争取。她愿意以文学为武器，去为女性的理想而呼喊。她就说过这样的话：“我希望女人不要甘于做一个弱者，要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站立着，勇敢地爱和被爱，勇敢地追求自己的理想。”因此她在小说中塑造了不少能够“勇敢地爱和被爱，勇敢地追求自己的理想”的女性形象。这类女性形象用叶梅自己的话说，就是 “要过河的女人”。因为叶梅认为，在现实中每一个女人面前都横亘着一条男权主义的大河，而女性的理想则在大河的彼岸，追求理想的女性就要设法蹚过这条河。她曾将她的一本小说集命名为“妹娃要过河”，她在这本小说集的后记中写道：“在河的彼岸，星空闪烁的彼岸，有着女人的希望，虽然河水深浅不一，有着不可知的风起云涌，但过河——是一件多么诱惑女人的事情。这些要过河的女人，闪动在我的小说里。对命运改变的期许，对渡过河流的心驰神往，浪漫与现实，温情与倔强，使她们在不同岁月里有着相似的梦想。”如果说叶梅过去基本是在小说中虚构一个个“要过河的女人”的话，那么，这一次她发现了一位现实中“要过河的女人”，她一定要用自己这一支文采斐然的笔，将这位现实中“要过河的女人”的美丽形象真实地描绘下来，这位现实中“要过河的女人”就是翟美卿，于是便有了这本《美卿：一个中国女子的创业奇迹》。

　　翟美卿也像叶梅一样，是一位内心里怀着美好梦想的女人。叶梅就是从翟美卿的梦写起的。翟美卿出生在广州一个普通的双职工家庭，家境贫寒，小时候只能与哥哥睡在拥挤的阁楼上，在阁楼里，她常常做着住在大房子里的梦，“房间里回荡着悦耳音乐，她翩翩起舞”。这就好像是一颗梦想的种子，埋在翟美卿的心底，随着她的成长，这颗种子也逐渐长成了梦想之树。她循着改革开放的路径一步步走来，成为一名成就斐然的女企业家。仿佛就是按叶梅的理想模子所铸造出来的一样，翟美卿非常吻合叶梅在小说中想象的“要过河的女人”。我相信，叶梅第一次与翟美卿见面，一定有一见如故的感觉。两个女人是如此心心相印，也惺惺相惜，于是叶梅写起来就是那么得心应手，与其说她是在写作，不如说她是在与翟美卿促膝谈心，因此叙述显得特别亲切和委婉。叶梅生动地写了翟美卿是怎样“过河”的，而且也写出了“过河”的精神境界，写出了翟美卿的“爱和被爱”。翟美卿可以说是一位爱的“天使”，当她创业成功后，便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慈善事业上。叶梅曾说过，现在的文明是让女人吃亏的文明，因此她在小说中塑造“要过河的女人”形象时，侧重于表现女人在追求理想中的不服输和敢拼搏。从一定程度上说，翟美卿从“爱和被爱”的层面丰富了“要过河的女人”的精神内涵。也许将《美卿》这部纪实作品与叶梅一些写女性的小说如《花树花树》《撒忧的龙船河》等对照着来读，我们就对翟美卿身上所体现出的女性理想光辉有了更透彻的理解。因此我也愿意引叶梅在这本书中的一段话作为本文的结束：“我为中国的女性自豪，因为有了美卿这样自尊自立、自强不息、创造奇迹的女性，将爱心奉献给祖国和人民的女性，今天的中国才会有如此的光彩，而明天，才会有更加充满希望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