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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颇老矣,尚能新否(邵建国)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6年05月31日11:12 来源:人民日报 邵建国

  诗人石英在近著《石英诗歌新作选》的“简短前言”以“廉颇老矣,尚能新否”向自己发问。细读集子里的百余首短诗后,我觉得已可作答:志在求新,且已出新。这“新”在诸多方面:立意新、角度新、意象新、表现方法新等等。

  一首诗,难在深度、高度、力度上出彩。本集就常有立意不俗。作者写孙中山和辛亥革命,有他自己的思路:“就在太平天国覆灭四十七年后/还在那个地方,一缕晨曦/照射在新翻的台历上/无声地宣布——从此中国不再有皇帝/自那以后,纵有反扑逆流/只能像辫子盘在遗老头上/夜静更深时放开顿足捶胸”(《武昌枪声之后》)。作者少年时代经历过战争,因此对革命战士怀着深挚感情。在《重会攻城爆破口》一诗中,他感慨:“但此时,我竟恍惚看见副排长/还有二班长都在爆破口站着/他们原来没有走,恋着什么?/是为了证明历史真相的确凿/还是在守卫:防止某些贪图私利者/将带着血渍的城砖当古董换钱?/也或许是某些目光短浅者/洗掉了血渍拿回家去垒鸡窝?”全诗没有一句慷慨陈词,只通过一个爆破口和几位牺牲了的战友的幻象,将过去、现在乃至未来用一条“诗线”串连,启人深思。

  意象与意境构成了诗的“成色”。我特别注意到《鸡鸣三省》这首诗。红军在长征途中短暂落脚于三省交界的古镇,从赤水那边过来的毛泽东,被安排住在户主肖有恩的房子里。大年三十晚上,首长从伙房里端来一碗年夜的猪肉,主客一起共度年关。“次日房主起得很早,他问客人/听到雄鸡报晓了没有?/客人答称,是在梦中听到的/至于他做的什么梦,没有细说/又一日,雄鸡仍然鸣得很准/主人起身,发现客人已悄然离去/他赶到村外,晨曦中洇出一列队伍/一位身材高挑的首长走得伟岸/仿佛一步就跨过了三省”。以“鸡鸣”提挈全诗,情境交融,意蕴深邃。

  石英努力追求鲜活而有特色的诗歌语言。为了表现时间的推进和自己的急切心情,用了这样的词语:“开春,雨嫩;炎夏,泼火;暮秋,叶醉;初冬,日薄。”真切而不俗。他写辛亥革命前的中国,在渲染一种糟得不能再糟的形势时,尽量让动感、新颖、概括力强的意象站到前台:“那是一个空前干渴的季节/天空也耗干了眼泪/太和殿的三岁顽童/颤抖在摄政王的膝头/此时体弱多病的中国/还能经得起几把圆明园大火”。

  石英也很注意新诗的形式。他并不主张任何固化的形式,也不赞赏诗句的“整齐划一”,而愿意根据诗的不同内容和感情色调来选择相适应的形式。如以句式较长或长短交叉的形式,以利带有铺叙与思辨意味的内容从容展开:“西山的红叶/飘走了二百年时光/百年来探秘之声不绝/有人进入字里行间就迷路/有人说越研究越糊涂/好像谁进入大观园/谁就可能成为刘姥姥”。(《血泪滴成的八十回》)。对某些历史人物的“诗解”,作者有意采用了举重若轻的短句,以表达或赞赏或揶揄抑或叹惋的复杂情绪。如写韩信:“胯下之辱/是一步险棋/出去了/又回来了/出去又回来/十几年转了一圈/从淮阴无赖的胯下/又钻进泗上亭长的胯下。”

  他认同诗人风格的重要性,但很忌讳人们将它理解为某种程式化或单一嗅觉闻出来的气息;他甚至宁愿作者有意识地把自己的作品弄得不一样,尤其在形式外观或味道气息上加以合理的变化,并不会因此就消解了自己的鲜明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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