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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之不存已久矣”(赵振杰)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6年05月02日00:57 来源:中国作家网 赵振杰

  邵丽中篇小说《北地爱情》,《人民文学》2016年第1期

  邵丽的中篇小说《北地爱情》行文细腻柔润,笔触坚实锋利。小说虽然事关“爱情”,但却不在于讲述风花雪月和爱恨情仇,而旨在审视和反思现代人畸形的爱情观,即一种建立在市场经济运作规律下的实用主义婚恋观念。

  小说讲述的是一段围绕两个男人和三个女人展开的婚外恋情。刚从名牌大学毕业的经济学女博士“我”,面对着残酷的社会现实,在经过一番权衡后,毅 然放弃了回老家做副县长的机会,选择到金帝上市公司做白领。随后,“我”又在利益与物欲的诱惑下,顺其自然地成为董事长金玉玺的生活秘书兼情人。然而,天 有不测风云,“我”因牵扯到一起瘦肉精事件而遭金玉玺冷落。更糟糕的是,肇事者李毓秀误以为是“我”的失言导致她丢失饭碗。为了复仇,李毓秀将“我”与金 玉玺的关系告知了远在美国的董事长夫人李梅,李梅回国后迅速接管了丈夫生活秘书之职。出于愤怒和无奈,“我”报复性地委身于一个有野心而无胆魄的小公务员 李庆余。最后,在经历了一连串心理打击后,“我”无可奈何地接受了金玉玺提前为我安排好的后路——拿钱走人,互不亏欠。小说看似在谈“情”说“爱”,实际 上却是在探讨活在当下的人们是如何在工具理性和市场拜物教的双重调教下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一种被预设的“正确的爱情打开方式”。

  邵丽有意识地在爱情乌托邦中建构了一个生意场,其笔下的两男三女或将对方视为即用即弃的消费物,或将自己看做待价而沽的商品,情感不再是他们的 彼此结合的目的,反而成为他们获取利益的手段。为了将自己“卖”个好价钱,“我”必须老于世故、精于算计,而当“我”在情感博弈场上遭遇挫败后,又非常聪 明地选择了知难而退。由此可见,“金钱才是我们之间的最大公约数”。“我”对金钱的狂热追求与“我”的经济学博士学位显然构成了一组极具反讽意味的隐喻镜 像,从中可以清晰地折射出现代知识分子扭曲的唯“物”主义爱情观。

  与“我”的唯利是图遥相呼应的是金玉玺及其夫人李梅的实用主义婚姻。可以毫不夸张地讲,金氏夫妇的结合是一桩互利共赢的“生意”:李梅当初之所 以嫁给金玉玺,无非是因为发现他是一块奇货可居的“璞玉”;而金玉玺则更加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资本家,“凡事没有对不对,只有行不行”是他经营管理理念,也 是他的为人处世法则。经济学女博士不过是一只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小猎物”,所谓“爱情”也只是他逢场作戏的工具而已。至于他最后对“我”的悉心“关 照”,与其说是一种真情流露,倒不如说是在完成一场富有远见的“爱情期货交易”。

  此外,李毓秀像李梅一样是个“精明尊贵”的女人,但她惟一欠缺的是好运气。由于在情感“风投”中失误,其婚后的人生一败涂地。为了挽回败局,她 决定孤注一掷——企图凭借怀孕产子来改善家庭地位。然而欲速则不达,急于求成的李毓秀非但未能如愿,反因乱用虎狼药而命丧黄泉。“我”的爱情备胎李庆余则 更像是一个中国式的于连,他野心勃勃却又软弱无能,渴望出人头地却又好高骛远,“爱情”于他而言就是跻身名利场的敲门砖和垫脚石,经过一番苦心经营,他最 终通过迎娶副市长的神经病女儿而平步青云。

  邵丽采用女性作家特有的表现手法将“爱情自贸区”中各色人等畸形的婚恋观和盘托出,借助小说叙述者之口隐晦地表达了对功利之爱的厌恶和对纯真爱 情的缅怀。此外,小说以隐喻的方式道出“爱之不存已久矣”的残酷真相:从父辈的“权力绑架婚姻”到“我”辈的“金钱奴役感情”,读者可以从中清晰地窥测到 真爱消隐的轨迹及其沦丧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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