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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时光:我与王安忆(薛健)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6年05月02日00:16 来源:中华读书报 薛健

  认识王安忆,是在上世纪80年代初。

  当时,我在上海一所学校念的是工科,却鬼迷心窍着了魔似的爱上文学,日日夜夜心心念念地想着写小说,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执著又偏执。一天,我怀揣着一叠零零散散的习作,换乘了好几路公交车又左寻右问才找到《儿童时代》编辑部,在接待室等候片刻之后,一缕清亮而爽朗的女声伴着温暖的阳光飘入:“谁找我?……”随声进来的则是一个身材高挑、端庄典雅的年轻女子。顿时,我紧张的语无伦次:“你……你就是安忆姐?!”话一脱口,自己都诧异了,咋就直呼其姐?好像是下意识的本能反应,宛如遇到多年未见的亲人,我的内心无比激动又无限喜悦……愣是足足站了好一会儿才从怀里掏出那一撂稿子,双手抖颤着递给了安忆,她接过书稿语气温婉地告诉我等消息……那时起,我便结识了心仪已久的安忆姐——姑且称之为姐。之后,凡通信或打电话均称她为姐,似乎这样才能表达我对她的喜爱!

  毕业后,我被分配到湖南一个偏远城市的一家大型印刷厂工作,凡遇到厂里印的有品味上档次的文艺书籍,便会找科长讨要一套寄给安忆;安忆也会将自己签了名的作品寄给我,而那一天便是我特别幸福快乐的日子,也是我心里最为喜悦的时刻。五年后,我被调至省城的文艺出版社。优质的作者被视如出版社的衣食父母。当时,王安忆不仅是读者所追捧的偶像,也是出版界炙手可热的香饽饽。我改行不久,便将自己的遭遇和想法跟安忆倾诉,不仅得到她的同情与理解,更是受到她的宠信与相助。两年后,她将新近创作而未曾结集的散文作品均寄给了我。记得那天,我从传达室拿到那一撂厚厚的书稿,并把它紧紧搂在怀里,心儿扑通扑通跳得欢,眼里则有些湿湿的……我一路小跑似的走进办公室,佇立窗前,眺望远方……一群白鹭从远处湘江边腾空而起,振着洁白的双翅在云霞斑斓的天际下翱翔……

  三个月后,那本让我感动给我温暖的《独语》新书成功上市,成为当年我社销得最好的文学图书,被媒体冠之为“一本温暖的书”。是的,因有这本温暖的书,我当年顺利取得编辑职称,且如沐春风,一路芬芳。两年之后,我责编的第一本长篇小说就是王安忆的《富萍》。说起《富萍》,还有一段难以忘怀却羞于说出的小花絮:安忆曾应我之约给了一个中篇在我社《芙蓉》发,她附言:“寄上小说《飞向布宜诺斯艾里斯》,共六万六千五百字,倘要出书,望寄合同。”而我却笨拙而单纯地认为几万字不像一本有“份量”的书,竟然“贪心”地跟安忆说希望能给个十多万字的长篇小说。她没爽约,一年后便收到十五万字的《富萍》。然而,被我“淡看”的那个中篇却让一家出版社很快出了单行本,取名《妹头》,销量还不错。每想起此事,我深感后悔和愧疚!总觉得这事,我难辞其咎,愧对作者。尽管,善解人意的安忆没说什么,但我依然觉得羞愧难言不能释怀!

  三年后,我又责编了安忆的第三本书:《王安忆说》。

  我与王安忆有着三十余年的交情,凡工作上需要她惠赐新作或约请她当主编等,均如愿以偿。她是一个极守信又极真诚的人。在日常生活中,她更是一个勤勉而简朴的人,除了写作这桩她一辈子所倾注的事情外,很少别的应酬。我多次去上海但见她次数并不算多,仅有一次的请吃,还是单位领导去了在她家附近的一家小餐馆,八个人花费不到四百元。而有次她约我到她家吃饭时,满桌的一席菜不说,还见到了她的多位至亲:除安忆夫妇外,有她父亲、她姐、她弟……那会儿,我整个人儿被浓浓的亲情包裹着,心里感觉很幸福!

  是啊,我是一个有福之人。生命里能遇到像王安忆这样真诚的朋友,是我的福分;人生中有这样真诚的朋友,便是一种力量,不仅让你找回真我与自信,更让你感到温暖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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