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好事还是读书(解玺璋)

　　本月畅销书榜似乎突出了“家风”这个主题。至少榜单上有3本书是和这个主题相关的。它们是：《家风》《梁启超家书》和《论语译注》。如果更宽泛地理解，从礼乐诗教的角度，那么，《古乐之美》《唐诗的博物学解读》，或多或少与“家风”也都有一丝一缕的联系。

　　家风、家教本是古代社会宗法制度下的产物。旧时乡绅、士绅家的门联有两副名气是很大的，一副是“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另一副是“世间数百年旧家无非积德，天下第一件好事还是读书”。这两副门联的意思，都把读书视为家族延续的命脉。这里有一个潜在的逻辑，即读书方能使家风醇厚，家风醇厚方能积德，积德故家世长久，世间数百年旧家一定是书香传世之家。

　　这可以说是中国文化传统最核心的一部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非读书则无从入手。曾国藩、梁启超都很重视自身及其子弟的人格修养，并将读书视为人格修养的必由之路。当然，他们对于读什么书，怎样读书，是有要求的。曾国藩在写给诸弟的信中就明确指出：“盖人不读书则已，亦即自名曰读书人，则必从事于《大学》。《大学》之纲领有三：明德、新民、止至善，皆我分内事也。若读书不能体贴到身上，谓此三项与我身了不相涉，则读书何用？虽使能文能诗，博雅自诩，亦只算得识字之牧猪奴耳！岂得谓之明理有用之人也乎？”

　　梁启超也要求其子女阅读儒学典籍。在日本时，他就曾专为思顺们讲过《孟子》。1912年10月，他先于家眷归国，不放心在日本读书的思成，特将一套影印宋本《四书》寄给他，嘱咐他好好阅读。思成赴美留学前，遭遇车祸，住院期间，梁启超还要他取《论语》《孟子》温习谙诵，“尤于其中有益修身之文句，细加玩味”。但他所处的时代与曾国藩毕竟有了很大的不同，他在处理这个问题时则不得不多几层考虑。比如他曾提出：“如何而能应用吾先哲最优美之人生观使实现于今日？”这个问题首先不是学理问题，而是如何见诸行事的问题；而问题的解决也不能依靠先哲，而须当时此地之人“善自为谋”。所以，他在教育子女时虽然也讲孔子的“三达德”，以“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为最高人生境界，但他的目的已是造成具有独立人格，“不逐时流的新人”。

　　人格的养成，人生观、世界观的确立固然重要，但情感、性情、心性、气质的熏染，也是不可缺少的。在这方面，艺术、文学自有它不可替代的作用。古人说，腹有诗书气自华。而高山流水，明月清风，自然陶冶性情。从人格的养成到人格的完善，对成长中人来说，儒学典籍、诗词曲赋都是不可偏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