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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分子的精神侧记(龙其林)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6年03月23日09:34 来源:中国作家网 龙其林

  梁振华的小说擅长以青年为表现对象,通过历史上或当下的青年群体的命运折射出时代境遇与文化思潮。无论是反映辛亥革命前后历史剧变的小说《新青 年》,还是表现新世纪繁华都市年轻人在理想与现实中奔突的《冰与火的青春》,他都力图揭示不同语境下的青年们的精神面貌与文化心理,给读者留下深刻的印 象。在近期出版的长篇小说《我的博士老公》中,梁振华将精神的聚焦点位移至高校知识分子群体的生活生态,对处于剧烈社会转型期大学知识分子的经济窘况与精 神面貌进行了细腻的刻画,揭示出这一社会精英群体在商品经济时代所经历的心路历程以及精神的彷徨,刻画出当代知识分子精神生活的贫乏与现实处境的窘迫。

  梁振华对于当代知识分子的命运有着长期的关注和思考,在他看来,进入到现代社会以后中国传统知识分子的政治地位、文化身份与精神资源都发生了裂 变,一方面“他们游离于体制之外,成为了痛苦而又焦灼的‘零余者’”,另一方面“他们产生了强烈的忧患意识和批判精神,在对主流意识的质疑、对文化传统的 反思、对知识者边缘化生存境遇的关注中穿梭游走,从而也在自我身份确认和价值归属上与真正意义上的现代人文知识分子特征更加吻合”。

  在《我的博士老公》中,梁鸿名、刘一仑、晏群书、孙旭东、张之野等高校知识分子们上演了一出出时代的悲喜剧,他们虽然有着教授、学者、博士、院 长、处长等知识身份的共性,却已在社会巨变中被推向截然不同的思想阵营。梁振华以一种细腻得近乎残忍的笔调暴露出大学这座精神堡垒中已经和正在发生的价值 裂变过程,对于大学人文精神的蚕食入木三分地进行了揭示。

  今日的高校不再是与世隔绝的象牙塔,身处其中的知识分子们自然无法保持一种孑然独立的超脱姿态,他们或多或少地与时代发生着种种关联。相较之 下,梁鸿名则是小说中难得的一个前进着的知识分子形象,他既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学术本位,追求着精神的完整性与自我的统一性,将知识分子的岗位意识扎扎实实 地落实到了具体的环境与事情中去,说明知识分子传统中用于承担道义与文化使命的精神依然在其内心倔强地产生着作用。在梁鸿名、张之野、孙旭东等人身上,我 们看到了当下高校知识分子所面临的艰难抉择,他们所继承的传统知识分子的士道精神与时代话语发生了冲突,或顺应时代潮流追逐现实利益,或秉持知识分子的文 化性格不断与时代发生冲突。

  梁鸿名的专业是中国古代文学,博士论文选题为《中国古代文人风骨研究》,这并不是作家偶然的选择。在社会不断转型与文化的当下,“博士”已经无 形中成为一个隐喻、一个象征。它既是传统知识分子的文化积淀和精神传统,又是当代人所面临的文化焦虑和社会地位的抽象表现。梁振华深刻地察觉到了时代语境 的骤变与知识分子的精神彷徨,正是出于对这一群体心灵世界和现实处境的某种悲剧色彩的警惕,作家力图从中国古典文化中为他们寻找精神的资源与文化的寄托, 希望以此来拯救已经迷失了价值信念和精神操守的当代高校知识分子。

  《我的博士老公》写出了当代高校这座围城里正在发生的无数的喜怒哀乐,作家将传统的失落、社会的转型与人性的异化、精神的拯救合而为一,在五彩 斑斓的生活场景中执著地传达着自己的文化思考。在这部小说中,作家固然有着对于当下高校知识分子群体被权力、金钱和欲望所裹挟的严酷现实的描写,但在精神 深处他依然坚持着对以梁鸿名为代表的坚守传统知识分子形象的认同,并试图通过梁鸿名的挣扎与精神的救赎为高校知识分子群体指明一条可能的道路。

  (《我的博士老公》,梁振华著,长江文艺出版社2015 年2 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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