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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在自己身后(李浩)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6年03月16日10:22 来源:中国艺术报 李浩

  我藏在自己身后。我喜欢这个句子,这是张鸿的散文集《没错,我是一个女巫》中一篇作品的标题。在书里,“我”是罗丹的情人卡米耶,亨伯特的情人洛丽塔,约翰·列农的情人小野洋子。“我”还是安·兰德,卡米拉,弗里达……张鸿从故纸中找出了她们。她拭去浮在岁月留在她们面目和名字上的锈,然后让光照见她们,照见她们的身体和灵魂,照见身体和灵魂里贮含着的色彩,同时照见那个就藏在她们身后的“我” 。

  她们本身就是诗,她们的人生就有着诗句的美。当然,她们也有着多出的藏在自己身后的心。这颗多出的心脏更让她们的一生如有重负。对我来说,无论是自己言说,还是去听别人言说一个可在很多地方寻见的故事并没有太多吸引力,但这本散文集吸引我的,是张鸿在文字中的注入,从书中的每一个故事都看到这些。在书写卡米耶故事的同时,她还把另一个人拉进了剧情,那个人是阿佳妮,一个电影演员,在电影中伊沙贝尔·阿佳妮曾经扮演过卡米耶,“仿若灵魂附体” 。张鸿说卡米耶,其实也是在说阿佳妮:“不管是看她在阿尔及利亚满是灰尘的阳光下踯躅,还是看她在大雨中像幽灵一样看着自己情人的脚步,直到看到他被妻子接走。泥土和敲凿大理石带来的灰尘也不能掩盖她湖蓝色眼睛的灵光,就算是运河水涨,她醉倒在阁楼上,宛如灰姑娘,她也仍然美丽惊人。 ”

  约翰·列农如此认定小野洋子,“我和小野洋子的关系就是一杯用爱情、性欲和忘却兑成的怪味鸡尾酒” ——作为情人,约翰·列农的判断当然有他的识见,而在张鸿眼里,自己要做的还要比列农更多些,就是尝试显影藏匿小野洋子身后的“我” 。最后,她做到了,在《没错,我是一个女巫》中,她发现:“小野洋子就像是列农的母体,而他,是她的婴儿。 ”如果继续这样剥丝抽茧,在《没错,我是一个女巫》其他篇目文字的缝隙和故事的褶皱里,我们可以更多拼贴那些就藏匿在人物身后的“我” 。安·兰德、洛丽塔、卡米拉,等等,都是如此。这些情人们,在张鸿的散文中仿若是放置在显微镜下的切片,被犀利地剖析着。我发现,张鸿详察的情感故事多与显赫的艺术家有关,无论是艺术家还是他们的情人,人生经历本来就都有些惊世骇俗的味道,而爱情更是这些人生中最浓墨重彩、跌宕起伏的段落。张鸿笔下的这些“情人”多是知性女子,但是,当她们投入爱情时,又宛如飞蛾之扑火,陨石之闯入大气层,在燃烧自我的过程中亦更清晰地洞察着自身。张鸿之所以要把这么多令人眩目的爱情集中起来,是因为这些切片、这些范例值得珍视。她让我们注意,那些被记录的故事里还有一个藏匿于自己身后的“我” 。她在借她们的命运说人,人性和人生。

  读书就是在读人,读的是他者,在书中看到的是有距离的面孔。然而,透过张鸿的读书和读人,我们也能从中读到她对人对书的敏感,读到她是如何触碰、感知那些逝去的灵魂。她的感觉是朴素直接的,却时时有灵光闪现。这些闪现而出的,是她的趣味和审美,她对人生和世界的基本看法,还有她的爱与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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