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凸凹:长义情深著乡愁(李培禹)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6年02月16日11:46 来源:北京日报 李培禹
    和贾平凹在作代会上。 和贾平凹在作代会上。
    凸凹近照 凸凹近照

  人生旅程中,你若有一位作家朋友,且喜欢读他的作品,真是一件惬意的事儿;随着斗转星移,时序更迭,你发现他始终走在文学的路上且越写越好,而经多年的岁月磨砺,已然名副其实成为著名作家的他,仍真诚地视你为友为师,那无疑是一件开心的事了。

  于我,凸凹即是。

  上篇

  长义凸凹

  知道凸凹的人,不一定知道长义;知道长义的人,不一定知道凸凹。其实,简单说,作家凸凹真名史长义,史长义就是凸凹。

  真够绕嘴的。但还真得从这俩名字说起。

  还是上世纪90年代初吧,我从记者转岗为编辑,编发他的文稿署名都是史长义,因为他那时在房山政协做文史方面的工作,写的多是此类文章。想来,那时的长义就对文学怀着敬畏之心,虽写的内容囿于“县志”,但字里行间那种真实的生活细节,那种清新鲜活的乡野气息,那种率真恣肆的口吻,深深吸引了我。后来他何时开始用“凸凹”的笔名发表文章我并未在意,只是觉得他越写越好,而且越写越多,凸凹的名字散见于各个报刊,有点“天女散花”的感觉。文坛上有两个“凹”了,一个是贾平凹,另一个是凸凹。他至今也没跟我说清楚,这笔名凸凹有着怎样深奥的蕴意。回忆起20多年前的时光,他曾在一篇自述中写道:20年前的一个晚上,在吱吱响的日光灯下枯坐,脑子里突然冒出了“媒婆”这个字眼儿,自己便感到很诧异,因为此时的我,已经有了很优雅的生活,所处的语境是与如此俚俗的字眼不相干的,便想把它们驱赶出去。但是,愈是驱赶,愈是呈现,弄得你心情烦躁。便只好抻过几张白纸,在纸面上把这两个字写下来。奇怪地,一旦落笔,相关的字词就接踵而来,直至写得筋疲力尽。掷笔回眸,竟是一篇很完整的关于媒婆的文章,且有不可遮掩的“意义”透出纸背。便不敢再儿戏了,定了一个《中国媒婆》的名字,恭恭敬敬地抄在稿纸上,寄给一家叫《散文》的杂志。一月有余,竟被登在重要的位置上。不久,竟又被著名的选家、全国的选本(选刊)接连地选载与收录。21世纪的开元之年,居然被一本叫《二十世纪中国散文经典》的书树为“经典”了。

  那一年,用凸凹的笔名发表了散文“经典”的他,年仅25岁。凸凹说:文字真的是一种性灵,而不是工具,它默默地独处着,等待着“意义”。文字的等待与作者的等待是相向而行的寻找,一经“路遇”,就结伴而行了,共同地完成了“意义”的过程。路遇,因为不是预先的邀约,便具有宿命色彩,能写出什么样的文章,作者本人也是难以预料的。

  一经“路遇”,他不改初衷,筚路蓝缕,玉汝于成,文字与心灵结伴而行。20多年后的今天,他交出了缀满一串串文学果实的答卷:迄今已发表和出版散文集18部,长篇小说8部,报告文学集、中短篇小说集、文学评论集6部,作品逾700万字,获省级以上文学奖30余项,近60篇作品被收入各种文学年鉴、选本和大中学教材。长篇小说《大猫》获第二届老舍文学奖长篇小说提名奖,散文《感觉汪曾祺》获第二届汪曾祺文学奖金奖,《天赐厚福》获第二届“四小名旦”全国青年文学奖特别奖,《呃,有一个女孩》获第三届全国青年文学奖,《布鞋》获《中国作家》优秀散文奖,短篇小说《飞蝗》获国务院救灾委员会征文一等奖,文学评论《二十世纪中国散文的文化精神》获文艺评论优秀奖。继长篇小说《慢慢呻吟》《玉碎》大获好评后,他的长篇小说“三部曲”压轴之作《玄武》,被赞誉为新世纪乡土文学的“史诗性作品”, 在北京市国庆60周年文艺作品评选中摘取了唯一一个长篇小说一等奖,被评论界誉为是继浩然、刘绍棠、刘恒之后,北京农村题材文学创作的代表性作家。文学创新上,他与彭程、祝勇一起,开创了“新书话”散文体,散文集《以经典的名义》荣获第四届冰心散文奖、散文《山石殇》获第六届老舍散文奖。

  以上“溢美”之词,皆因北大中文系有一位专门研究他文学创作之路的博士生,博士在论文中才把他的奖项归拢成堆儿。其实博士的论文里还落了不少奖项,比如这篇《爱在爱中》。这是为庆祝建党90周年,北京日报社举办的一次征文活动。凸凹的这篇文章写他大山里再普通不过的农民父亲,含辛茹苦把儿子培养成了国家干部,身患癌症后儿子想用公车送他去医院,老父亲愤怒了,说,你敢!住进医院后,对不时有人来病房探望,他对儿子说,你能不能不叫他们来,我只是你一个人的父亲,于旁人无恩。最后一段是这样写的:“送他火葬的那天,我没有哭,因为内心盈满。”读完稿子,我已泪流满面。评委会上,9名评委一致把征文头奖的殊荣,投给了凸凹。前不久,我受邀主编“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文学读本”丛书中的散文卷,《爱在爱中》当然入选。编委会上,我提出用“爱在爱中”做散文卷的书名,编委们又一致通过。

  20多年的艰辛创作之路,他从青春步入中年。从大山里走出的凸凹,有着山一样的沉稳。他认为,写作活动少功名、功利的成分,多是为了表达内心所思所得,娓娓地道出对身外世界的看法。外界的评价并不重要,快意于文字本身。这一点,他崇尚孙犁、汪曾祺等前辈作家。他说:“因了这个原因,我的写作主观色彩很强,不太愿意作纯客观的叙事,也耻于渲染式的抒情,与流行文字远些。所以,写了这么多年,门前依旧冷清。我常劝慰自己,香火繁盛的庙宇,多是小徒在弄机巧;寂寥深山中,才有彻悟人拈花而笑的静虚守护。这种守护,才真正属于精神。甘于寂寞,不做欺世文章、不说欺人之语,是真正的‘门徒’应该具有的最起码的品格。”他追求文字的“复合”品质,学识、思想和体验,不露声色、自然而然地融会在一起。他说,只有学识,流于卖弄;只有思想,失于枯槁;只有体验,败于单薄。三者有机地结合在一起,就丰厚了——前人的经验,主观的思辨,生命的阅历——知性、感性和理性均在,这样的境地才是妙的。其实,天地间的大美,就在于此“三性”的融合与消长,使不同的生命个体都能感受到所能感受到的部分。文章若此,适应了自然的律动,生机就盎然了,对人心的作用——换言之,与心灵遭遇的机会就多了。

  正是这种意识,这种自觉,这种“心灵遭遇”,凸凹最重要的散文集《故乡永在》终于在2012年修成正果,这是他主观能动地书写“大地道德”的代表作,出版后引起社会上的热烈反响,评论界普遍认为,这部厚重的散文集在乡土散文写作上,立足“大地道德”这一人类主题,努力与世界接轨,并接续鲁迅先生的传统,勠力呈现大地道德的中国经验,把中国的民族风物、民间经验做了淋漓尽致的书写,阐述出宏富深刻的乡村伦理和土地哲学,在纸上“建立了一座乡愁博物馆”,因此使他与苇岸一道,成为中国大地散文写作的代表人物。

  “那时的故乡,虽然贫瘠,但遍地是野草、荆棘和山树,侍炊和取暖,内心是从容的,因为老天给预备着无量数的柴薪,无须急……‘猫冬’,是山里的说法,意即像猫一样窝在炕上……春种,夏锄,秋收,三季忙得都坐不稳屁股,到了冬季就彻底歇了。因为这符合四时节律、大地道德,就享受得理直气壮。所以猫冬,是一种生命哲学。”——这是开篇《亲情盈满》。

  因我过于喜爱这部散文集了,一些篇章过目不忘。比如,《生命同谋》写父亲终于打到狡猾狐狸但又放掉了狐狸,对此,匍匐在土地上时作者不懂,但现在懂了:“因为他完全有能力战胜对手,但是在人与狐狸那个不对等的关系中,他尊重了狐狸的求生意志。在放生的同时,父亲也成就了他猎人的尊严。人性之所以伟大,就在于人类能够超越功利与得失,懂得悲悯、敬重与宽容。也就是说,人性温柔。这一点,再狡猾的狐狸也是想不到的,它注定是败了。但是,在尊重父亲的同时,也要给这只向死而生的狐狸送上真诚的敬意,因为它是生命尊严的同谋。”

  再看《人行羊迹》。凸凹的祖父是1938年前入党的老党员,为革命做过贡献,属于可享受待遇的老革命。可他却放弃武装部长的公职,回村里当了一个羊倌。理由是,他尽跟羊打交道了,跟羊有说有笑,跟人谈不来。“跟人谈不来”这话是怎样的富有意味?他还说,“你们不要认为放羊就委屈了人,与其说是人放羊,不如说羊放人,是羊让人懂得了许多天地间的道理。”祖父是没读过书的。站在他的灵前,“我想,有知识的,不一定有文化,有文化的,不一定有智慧,有智慧的,不一定有喜乐。祖父的智慧与喜乐,得益于他终生与羊为伴,在大自然里行走。大自然虽然是一部天书,堂奥深广宏富,但它不刁难人,字里行间说的都是深入浅出的道理。只要人用心了,终有所得。如果说祖父像个哲人,那么,他的哲学主题就是四个字:人行羊迹。所以,在动物里,我最敬重的,是羊。”

  我读《故乡永在》里的不同篇章,时常生发出阅读美国作家梭罗《瓦尔登湖》曾经的审美愉悦。我认为,《故乡永在》是中国最具有全新品质的大地美文,是作家凸凹攀登上的一座山峰。

  下篇

  凸凹长义

  这些年,作家凸凹的知名度越来越高,且他的创作在海内外具有广泛的影响。他不仅在国内各大报刊上经常发表作品,还在美国的《世界日报》、台湾的《联合报》、香港的《大公报》和上海的《新民晚报》、天津的《今晚报》、广州的《羊城晚报》、北京的《中华读书报》《中国艺术报》等开有专栏,作品被翻译成英、法、德、日和罗马尼亚多国文字。

  然而一回到房山,凸凹便还原回区文联主席,称呼也变回了长义、史长义。好像作家凸凹是一件外套,回家了便自然更衣。无论他的领导还是下属,一口一个长义长义地叫着,那叫亲切,生怕被外人抢了去。细想,能理解。当年柳青写《创业史》、王汶石写《风雪之夜》,甚至赵树理、浩然,他们深入农村、扎根基层,都属“挂职”,比如浩然老师挂职的是河北三河段甲岭镇的镇长。而凸凹不同,他不是挂职,他生于斯长于斯,从当农业技术员开始,到成为一个乡的副乡长,再到区文联主席的官职,他都是实职。就是说,他在笔耕不辍不断奉献出好作品的同时,肩上还担负着实际工作的另一副重担。

  放下凸凹,且说长义。

  他的故乡在距县城尚有百余公里的大山里——佛子庄乡石板房村,即他书中常提到的“石板宅”。童年、少年与青春岁月,这段时光是每个人的身心成长时期,同时也是情感胚胎渐次催熟的心灵季节。贫穷甚至吃不饱饭的故乡的乳汁奶大了他的文学心灵:大地的道德,故土的哲理。《故乡永在》出版后引起的余波是,很多人向往“石板宅”这样的故乡,想看看他睡过的土炕。去年春天,一位作家朋友在京城办完事,便与凸凹联系欲见一面,电话中凸凹问道:“老兄想看什么?”朋友说:“你的故乡石板宅。”他多少感到意外,“那里并不好看。”

  但他还是抽身陪朋友前往。

  那位作家写道,石板宅小村诚如凸凹所言并不好看,二三十户人家像装粘豆包一样挤在稍显开阔的半山坡上,黄土墙、黑石片“瓦”,河卵石垒成的围墙或木夹障的小院。他带领着我们去看简陋的吃水井、因石而成的土地庙,以及他的亲情印记:奶奶的手把磨,叔叔弃搁在窗台的旧胶鞋,二弟家的废弃灶房,而且土墙上还鲜艳着彩绘的喜字。

  凸凹的描写是:晚上,母亲问我:“你到哪儿睡呢?娘就这一条土炕。”我说:“除了娘的土炕,我哪儿都不去。”躺在土炕上,感到这土炕就是久违了的母亲的胸怀。母亲就是在这土炕上生的我,揭开席子,肯定还能闻到老炕土上胎衣的味道。而今,母亲的儿子大了,自己也老了,却依然睡着这条土炕。土炕是故乡永恒的岁月、不变的情结吗?这一夜,母亲睡不着,她的儿子也睡不着。母亲很想对儿子说些什么,儿子也想对母亲说些什么,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清晰地听到对方的呼吸。其实,岁月已使母子很隔膜了,却仍爱着,像呼吸,虽然有时感觉不到,却须臾不曾停止。

  怎么又是凸凹了?还是回到长义上来吧。

  他回忆说,读初中时,要到八里之外的九道河中学就学,每天都要早起晚归,步行十六里山路。那时没有住宿条件,中午要带饭。干粮多为红薯、南瓜、野菜和玉米粥。玉米粥稀可鉴人,只得用塑料网兜儿兜着,小心地在路上走。午饭后就在大桥底下午睡,下午接着上课。因为如此,对学习和阅读有“仇恨般的感情”,益发刻苦。初中毕业后,以全县第二名的成绩考取了房山重点高中——良乡中学,从此,开始了寄宿生活。

  长义对自己考上的大学并不理想从不隐晦,他说,我没上过正经大学,只是考上了一所农业大学的分校,学的是蔬菜专业。这个专业我不喜欢,但为了解决户口问题,还是要上。因为不喜欢,就把主要精力放在看文学的书上,当然一切都是偷偷地进行。但还是被发现了。记得我在课桌下看《红与黑》,被老师发现了,他不仅没收了书,还告到教务处,说我不仅不好好学习,还情调低下。校方让我写检查,我几乎用了一个通宵,写了一篇一万余字的检查,还冠了题目,叫《我的自白:既当农学家,也当文学家》。不过,我比较正式的文学探索确实是在这所农业学校就读期间开始的。农业蔬菜学让我记住一个理儿:你糊弄庄稼,庄稼就糊弄你。毕业分配时,我没有任何想法,但是我想,我工作的地方一定要有两个条件,一是有书店,二是有邮局,有书店我可以买书,有邮局我可以投稿。幸运地,我被分配到了良乡——房山最大的城镇,书店居然有两家,邮局竟然有四所,喜极而泣。

  长义在发奋读书写作的旺季,迎来了他人生第一个挺重的官职——一乡之长。他把这一转折看作是回报乡亲们的机遇,于是务实苦干,争取多方支持,为乡里修通了一条公路,建起了学校的新校舍。担任区文联主席后,他更感到肩膀上压了重担。他有着一腔赤子情怀,一定要让家乡的文化打个“翻身仗”。他创造性地提出,文联工作既要“顶天立地”(精品创作),又要“铺天盖地”(群众文艺)。在这个理念指导下,他走遍各个乡镇,一个一个地组建起乡镇文联,建构区、乡镇、社区三级文联组织立体覆盖的新格局。新华社《每日电讯》在推出的报道中,称此为“文化大潮中的房山现象”。 他还连续多年牵头举办房山图书节;发动文艺家走进企业、农村和社区,组织名人名家书法作品进校园、相声小品下基层、村民合唱大联欢,丰富群众文化生活;他助推阎村镇争得北京市首个“书法艺术镇”的名号;连续多年策划指导佛子庄“二月二酬龙节”,把房山民俗文化品牌推向京城乃至全国;他广请专家成功实施了“房山文化学”研究工程,为房山众多镇乡编写了20多部地域文化丛书,编纂系列专集6部,总字数达2000万字;他拿出大量时间传帮带,鼓励房山的本土作者多出作品,并多方筹措资金,连续出版“燕都文丛”总计32部,推出“房山作家群”,集中展示房山文学创作的最新成果,并主持推出皇皇一千万字的《房山文学艺术精品大观》,让房山文艺抢占北京文艺的新高地。2011年,他被市委宣传部、市文联等单位授予“北京市德艺双馨中青年文艺工作者”称号。2013年6月,他作为北京市唯一人选被国家人社部、中国文联授予“全国文联系统先进个人”荣誉称号,这是中国文联成立以来第一次覆盖全系统的国家级表彰。

  好个长义,好个史主席!

  我写凸凹长义,还有一层深意,那就是他的为人:重情、重义,工作、生活磊落得让人敬重。

  房山的一位老作家,他加入北京作协比我和凸凹都早,是我们的前辈。晚年退休后坚持写作,却很难发表。我很理解这种郁闷,当看到他写家乡拒马河的一文后,我觉得有基础,就打电话找凸凹商量,让他帮助润色修改,争取见报。不知凸凹是怎么和老作家磨合的,后来寄我的稿子,仍是老作家的口吻,文笔、风格也没有大的改变,但文章却好看了很多,于是顺利发出见报了。后来老作家患病离世后,他的家人告诉我,那张报纸陪父亲度过了最后的时光,他走得很欣慰。

  类似的助人、助文,在凸凹是常事。

  有人说“文人相轻”,凸凹身上全然没有半点影子,他对前辈、同辈甚至晚辈写作者都充满敬意。他对朋友的真诚相待,鼎力相助却并不期回报,赢得了朋友圈几乎一致的口碑。作家徐迅和他都是处在上升期的散文创作的高手,可谓熠熠生辉两颗星,作品经常轮流占据着报纸版面的头条,看似难免有点“较劲儿”。而我知道,他们是相携共进的“铁磁”好友。凸凹在为徐迅新书出版写的序言里充满激情地说:“读后,有大震惊!他写作的姿态的确很低,无非是写跟他生活有关的一些凡常物事。但是,平静之下,却涌动着万顷波澜,内敛之间,却摇曳着万道华彩——质直的文字之中,无感慨处却处处是感慨,无意义处却处处呈现出意义,幽微与丰富,一如生活本身。”

  生活本身美好而大有意义。眼下,无论是长义凸凹,还是凸凹长义,都处在事业的上升期和文学创作的旺年。按照他所学的农业技术专业的说法,当前正是他的“盛果期”。相信拥有故乡、拥有情怀、拥有朋友的凸凹,一定能够在自己认定的文学大道上阔步向前,义无反顾。

  而文学,已经、而且还将进一步使他幸福盈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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