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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别》的情意与禅意(夏可)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6年01月28日10:44 来源:文学报 夏可

  爱情诗与天地日月一样,恒久弥新。爱是诗歌永恒的主题。《诗经》开篇:“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求。”譬如“向我去者,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譬如“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三段流传千年、妇孺皆知的诗句描述了爱的追求、思念和相守,几乎是一段爱情的全程表达。

  中国古代爱情诗人,有代表性的,晚唐李商隐算一个。李商隐的《无题》系列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今天因为哪一位女子而成就的无题诗,已不可考。但是无题诗留下来了。中学课本里有“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应该是每一个中国小孩的爱情启蒙诗。还可以举例几位:譬如南唐后主李煜。北宋的柳永。柳永的“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经常位列经典爱情诗句的榜首。还有清之纳兰性德,包括现在流行的仓央嘉措。这份爱清诗人的榜单很长,恕不赘言。你有你的爱情名句,我有我的爱情宣言。我们应该骄傲,这是中国人情感和精神世界的丰富宝藏。

  从比较文学的角度来说,中西爱情诗风格上有很大区别。孔子说:“诗”,可以“兴,观,群,怨”。“怨”,是中国古典爱情诗的一个关键词。这可能和中国历来对男女之情的压抑有关。中国古典诗词中经典的审美意象是月亮,黑夜笼罩下的月夜哀怨,不免有些高冷;而西方爱情诗的关键词是“慕”,经典的审美意象是太阳,光天化日下的直白和火热。我说的是古代。现在恐怕不是这样了。与古典时代相比,今天的情感表达确实走得够远。在一切日新月异的时代里,人人唯恐落伍,惊世骇俗的诗句层出不穷,见怪不怪,任何表达恐怕都不再可能令人诧异了。

  说说度母洛妃的爱情诗。内心里,她是一个诗人,气质深入骨髓和血脉的诗人。天赋的灵气和生活的磨砺,一次次激活她的创作力。爱情诗是她诗歌中最动人的吟唱。我在2006年读到她的爱情诗,情感炽烈,诗句奔放率直,直白而又凝练,恰到好处。有些诗一看便知是情感写真,给人的阅读感觉是感天动地,惊心动魄。诗如其人,人如其诗。她不是为了要写诗而写。一个诗人诞生,是因为她要表达,要倾诉,要呐喊。对于她而言,诗是一方天地,可以放置、安妥自己的灵魂;是一种疗救,可以释放、缓减现实的伤痛;是一条路径,可以达成她与天、地、人生的一次次对话。我在诗里强烈地感受到她的悟性。诗的悟性,对信仰的悟性。因为在她的诗里,她把痛滴水成珠;把现实的嚣音,变成了天籁。我想重点说说她近来完成的新诗。

  这首诗在网上流传很广,知名度很高。无别

  你说我的长裙

  与你的袈裟无别

  因为你与我无别

  无别,真好

  你笑,我也笑

  乾坤只是一点光

  你在光里

  而我愿在你眼里。

  在这首诗里,人生的感悟被提升到哲理的高度,诗性和理性完美融合。这首诗的题目让我想起在《六祖坛经》里,惠能大师传给我们一个证悟的法门,这个法门叫无念法门。念,就是分别;无念,就是不分别。在《六祖坛经》里面,讲到要把十种分别调和起来,让它们没有分别。有时候,看起来是两个极端,例如“有”和“空”;但是在无念法门里面,“有”和“空”不是两个,所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有即是无,无即是有,真空生妙有,妙有即真空。把这两个极端调和起来,就是无分别。

  度母洛妃这几年在写诗的同时,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无别》这首诗,有人评价为新时代的“玄体诗”。这样的定调,我认为只读懂了字面表达。不是看到袈裟两个字,就是玄体诗。我个人把这首诗定位为“禅意情诗”。它首先并且在本质上仍然是一首爱情诗。《无别》称得上是度母洛妃近期的代表作,可能也将成为当代“禅意情诗”的典范。与她以前的情诗相比,这首诗最大的艺术特色是留白,诗人欲说还休,给读者留下无数想象的空间。从直白到留白,标志着度母洛妃诗歌艺术的成熟。

  有人说痛苦是哲学的启蒙。愤怒出诗人。可是,只有愤怒,只有痛苦,你的诗还不是诗,不是一件艺术品。不要以为把汉语分行就是诗,那只是诗的形式躯壳;也不要以为敢于惊世骇俗地喊,就是诗,那也不是诗,是属于社会学范畴的表达。在度母洛妃的诗里,有对爱的感悟,两性的感悟,对人生的感悟,对天地的感悟,对信仰的感悟。随着诗人感悟的深入和丰富,情感、爱情诗的格调和境界也在升华。这是一个诗人最美好的时光:诗和人一起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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