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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样的“病房”(潘逸飞)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6年01月28日10:12 来源:北京晚报 潘逸飞

  白玫瑰与红玫瑰,白蛇与青蛇,圣洁的妻子与热烈的情妇。这样的故事,我们见得不少,在艺术作品中,在名人轶事间,在现实生活的缝隙里。

  美国著名剧作家阿瑟·米勒的晚年之作《特殊病房》亦如此。暴风雪夜,保险业成功人士莱曼在莫根山翻车,被送往当地医院。两位妻子前来探望,惊异地得知彼此的存在。经历了争吵、争夺、崩溃、反思,甚至失态与癫狂之后,妻子们在仇恨中相互理解、怜悯,同时离开,好像各自举起了一只空杯——干杯——叮当一响,没有发出回声。醒来的人不知去向,留下莱曼,在欲望、孤独和黑暗中,等待……

  由国家话剧院演出的《特殊病房》一戏,带有90后青年导演赵以与主创团队独有的构思与风格。全剧以莱曼的辩解串联起一条波涛汹涌的内在主线,无论是法律认为重婚罪没有受害者,还是这个“成功男士”自以为给了两位女士财富、虚荣、名分、孩子、家庭、床笫之欢,他始终为自己辩解。从某种角度说,他在内心认可自己是伟大的施与者,这是他重婚的道德前提。此外,对双重人格(安分的和冒险的)的探索,是他重婚行为的潜意识支配力量。与其说,他在两个女人之间摇摆,不如说,他在两种生命状态中流连。在戏剧之外,莱曼亦不接受观众的道德审判。审判是一种泾渭分明的态度,而生活是一场错综复杂的无奈与玩弄。戏剧只是简单地抛出问题:谁都可能遇见下一次心动,设身处地,你将如何?

  试图回应这个问题前,剧作家将生活的一切真相放在观众面前,两个女人的撕扯、企图互换角色、软弱而疯狂的和解,是戏剧张力所在。这两个女人的苦痛不完全来源于爱情的毁灭——虽然她们都曾说:“莱曼,你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她们的痛苦,更来源于欺骗,来源于突然发现有一个人在分享自己对爱情的回忆。或者说,忽然之间,这份爱情成了可复制的,所有的礼物、姿势、呻吟、甜言蜜语,是可复制的。当这种背叛的羞辱投射到回忆里,所有心生疑虑后的信任都成为洞察蛛丝马迹后的愚蠢,坍塌的就绝对不仅仅是爱情。

  她们成为素不相识却暗中较量多年的死敌,而让这对死敌看似和解却无法最终和解的理由却是那么柔软的倒刺——相同的受害者身份和作为母亲角色的同理心。在《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一书中,恩格斯写过,一夫一妻制家庭产生的唯一目的是为了保护私有财产的社会延续。当这种契约被破坏后,被撕碎翅膀的母燕最终只面临一个问题——她们还要不要争夺这只将一切撕碎的公燕,去维护那个被撕碎的巢穴名义上的完整?于是,戏剧又简单地抛出另一个问题:谁的另一半,都可能遇见下一次心动,设身处地,你将如何?

  两个对立面,涵盖了所有人。当一切生活的真相纤毫毕见,观众面对的就不再是站在道德制高点的审判,而是将心比心的抉择。J0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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