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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住做人底线(梁晓声)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6年01月22日10:24 来源: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 梁晓声

  “知青小说”四字乃姑妄言之,从概念上说是模糊的——知青写的小说?写知青的小说?抑或曾是知情者写的知青小说?

  莫衷一是。

  何况“知青”这一概念也多种多样。它曾是知青的当年青年仅有经历的共同点、类似点;在人品、家教、学业程度、文化影响以及心灵的善恶方面千差万别,不能同日而语。

  我曾是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的一名知青。我笔下的所谓“北大荒知青小说”,大抵写的是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的知青,当年又叫“兵团战士”。

  所以——当然的,我的“知青小说”中的知青们,也与别人笔下的“知青小说”之“气质”不同,这是由笔下知青人物的不同所决定的。

  如果我不曾是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的一名知青,断不会写那么多“知青小说”。

  起初我写“知青小说”,当然很受所谓“知青情结”的促使。

  怎么会不那样呢?

  但后来就不是了。

  应该说,从《雪城》开始就不是了——那时我已十分明了,我笔下塑造的只不过是一批曾是知青、返城后人生几乎要从零开始的青年人。知青返城了,知青经历不论对他们的人生影响有多么深——他们,不,我们也不再是知青了。这是常识。

  是的,自《雪城》后,我只不过在将笔下的知青人物视为具体的“人”来塑造,这后来一直是我对自己的要求。

  某作家笔下的一个或一些工人,不代表“中国工人”;某作家笔下的一个或一些农民,不代表“中国农民”;同样,任何文学作品中的兵、学生、商人、干部,都不可能对“全体”具有公认之代表性。反过来看就对了,就符合文学词典的本义了,即——作家们只不过在写是工人,是农民,是兵、学生、商人和干部的——“人”。身份不是文学作品中“人”的主要特征;文学作品中“人”的主要特征乃是由人性怎样、人品怎样、人对自己有无做人准则来决定的。

  我笔下的许多知青人物寄托了我对人性、人品、人格的理想——若言理想主义,这才是我身为作家的理想主义,与其他什么“理想主义”风马牛不相及。

  在极特殊的年代,在人性很容易被扭曲的情况下,是青年的一些人,能在多大程度上守住做人底线,并在做人的底线上尽量提升自己的精神坐标和心灵标杆的层级——这才是我后来一再写“知青小说”的原因。

  我将我的作品中表现没表现此点,一直当成我写得有价值或没价值的标准之一种。绝不是唯一标准。但在我,也绝不是可有可无的标准。这是理解我“知青小说”的一把钥匙。现在我将它交给读者,相信许多读者读后会有如下感受——我爱书中的许多人物;原来做一个心灵中多一些真善美、少一些假丑恶的人是如此值得的事。

  我相信许多人读过后,会乐于将我的书推荐给自己的儿女。

  有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女将来是受人尊敬的好人呢?

  [“梁晓声知青小说精品系列”(水墨插图版) 梁晓声 著 中国青年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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