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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嚣时代的孤独和忧伤(刘小娟)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5年12月16日09:56 来源:中国作家网 刘小娟

  孙健敏上世纪90年代就读于北大中文系,沾染了80年代文学繁荣浪潮的余晖,经历了其后文学泡沫渐次消解、破灭的过程。他的小说《世纪列车号上的漂亮女孩》《和莉莉一起跳舞的七个夜晚》承载了他的文学情怀,读罢便会被其中“悠长的余味”缭绕着。

  《和莉莉一起跳舞的七个夜晚》回望过去,描摹“从1912年帝制结束到1945年国内战争开始之间的悲欢历史”。《世纪列车号上的漂亮女孩》书写现代——我们刚刚经历过的火热喧嚣的“急剧变化的历史”。两本书穿插着读完,有些章节反复回看,一行行铅字中,永远热闹、永远不缺少故事、永远喧嚣的时代,浮现出难以言传的“孤独和忧伤”。

  这两本书是孙健敏对时代的总结,他窥见了时代的孤独和忧伤,用铅字凝结下来,等待我们翻看,获得共鸣。当你随拥挤的人流在地铁穿行,望着浩浩荡荡的人群奔涌向前,你会想起这两本书中的某些意象、某些词句,它们给你疲惫的躯体带来温暖的抚慰。

  《和莉莉一起跳舞的七个夜晚》有魔幻色彩,主人公“孔菲斯”七度穿越,只为寻求和他命运息息相关的神秘女郎Lily(中文名莉莉)。七次穿越的时间点,都是中国历史的重要节点。首次穿越是在1912年,帝制结束那年,青年孔菲斯从即将倾覆的泰坦尼克号上穿越到了“漂来城”。“孔菲斯”的名字源自孔子的英文名“Confucius”,春秋时期的孔子率弟子周游列国,四处寻觅,四处碰壁,期盼得到明君青睐,和弟子们一道伸展治世才能。金发碧眼的孔菲斯也在寻觅,穿越时代寻觅莉莉。在寻觅的过程中,孔菲斯和“漂来城”有了千丝万缕、不可割舍的联系,面孔也在某次穿越中本土化,变成实实在在的中国人了。最后,孔菲斯像孔子回归鲁国一样,弃“开往美国的轮船”不顾,回归“漂来城的池塘”。

  “漂来城”和“莉莉”皆是隐喻,孔菲斯寻寻觅觅,和漂来的各色人物周旋,见识这些人物的繁盛和衰落。“漂来城”“莉莉”象征着时代和命运,被时间裹胁的、不可避免被侮辱和损害的时代,在侮辱和损害中茁壮成长的命运。命运的象征“莉莉”需要做白日梦,“梦是这世上最美的事物,我则是她做过的最美的梦,这梦超出了所有人包括她自己的想象。只可惜她无法知道这梦最后会变成什么,这件事必须由我独自完成。”孔菲斯是时代的见证者,在结尾仍然执著地寻觅“莉莉”,在鱼贯而出的女郎行列中,他窥见了“她们眼角上的鱼尾纹、松弛的眼袋和下巴上的赘肉,她们的皮肤臃肿而粗糙,仿佛晒干的橘子皮,脸上是筋疲力尽的无所谓,好像在表示,她们已经接受了这一切来自时间和命运的摧残。整个世界都老了,他想。”

  然而时间有规律地摆荡,有时,世界又年轻了,开始躁动,生活的磨盘徐徐转动,把时代磨成粉末。《世纪列车号上的漂亮女孩》是关于“急剧变化的现代历史”,这本短篇小说集便讲述了普通人乘坐自身命运的小船,随着时代漂流的故事。这些人的名字普普通通,就像你我身边的某人,有着特有的时代记号。

  开篇的《大师》是孙健敏大学时写就,时隔这么多年再读,一点都不落伍,却像关于时代的“谶语”。“大师”这个名词在网络时代已经大大变味,不再让人肃然起敬,有种戏弄意味。大师出场时,大师的称号尚余一丝威严,大师本人却卡在了时代的夹缝中。凭借体制的余威分得城郊的三室一厅,却被资本的象征“农民企业家”撬走了情人。他已经享受不到“逝去的美好年代”中大师应该享有的“古典优渥待遇”了。大师的存在感日渐稀薄,心绪狂乱,无情地杀掉“心目中的未婚妻小张”,靠着吞噬次一级生物链上的生物,向无情的时代彰显他的存在感。小说的结尾,大师以消费时代光怪陆离的方式名扬天下,成为“大师”后,恰到好处地死去。

  “直到大师的尸骨在泥土、空气、阳光以及水中化为灰尘,大师仍然被我们所怀念。”大师的逝去象征着 “古典的理想主义时代”的终结。资本和消费时代拉开了序幕。世纪之交缓步奔向我们,崭新的世纪号列车呼啸而来。

  《世纪号列车上的漂亮女孩》中,主人公背着豪华马桶登上了崭新的世纪号列车,遇见了象征“时代新希望”的漂亮女孩华晓诗。她的一切都是崭新的充满希望的,华晓诗踏进资本市场的浪涛中,希望凭借簇新的漂亮在资本市场的上层觅得立足之地,获取幸福生活。然而“世纪号列车”是一列诡异的“鬼火车”,蚕食着世间诸人的灵魂和青春。簇新的漂亮女孩,注定被残酷的资本市场利用、磨损、抛弃,被急速奔驰的“世纪号列车”甩出机体之外,被变幻的时代飞速代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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