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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有山水气自华(丹增)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5年09月30日14:05 来源:中国艺术报 丹增
纳西族东巴音乐民间乐手  舒建新纳西族东巴音乐民间乐手 舒建新

  彩云之南,近40万平方公里,山高水长,云遮雾绕。26个民族在这大自然佛陀般的慈悲里沉醉千年,逍遥千年。

  你到过云南吗?云南是镶在地球腰带上的一块绿宝石。云南百分之九十五的面积是山,抬头见山,低头在山。有参差错落的群山,有千姿百态的高山,有气象万千的山巅,有高插入云的雪山;有云遮雾绕的山谷,有水草丰饶的草甸,有苍翠欲滴的森林,有漫山红遍的花海。有山必有水,山有多高水就有多高,那融化的雪水,那涌动的山泉,或从高悬的山涧奔流而来,或从陡峭的断崖飞泻而下,像千万条挥舞的银链,像千万条欢腾的银蛇,逐渐汇聚成河流,挣扎在群山的重重封锁之中;既而变成一条条狂怒的飞龙在高山深谷间澎湃奔涌,惊涛拍岸,显出万马奔腾、浩浩荡荡的气概,令人胆惊心悸;最后,被驯服成仙女手中翠绿的彩带,翩翩然,款款然,润泽大地,护佑苍生。苍山无墨千秋画,碧水无弦万古琴,这就是七彩云南!天当棋盘星当子,地作琵琶路作弦,这就是红土情怀!人类绘画是对大自然完美雕刻技巧的模仿,是对大自然厚德载物气度的显现,对中国山水画家来说,云南是一个梦,是一个独一无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艺术宝藏。难怪国家画院研究员、国家画院美术馆馆长、中国画学会理事舒建新,在云南一待就是8年。对于人而言,在一切与生俱来的天然赠品中,时间是最宝贵的,舒建新把宝贵的8年耗在了云南。时间是生命,时间是世界上一切成就的土壤,时间给创造者插上智慧的翅膀。

  2007年根据中组部的安排,舒建新到云南楚雄彝族自治州担任挂职副州长。州政府的欢迎会上,他说:“我是画画的,工作没有画画那么简单,请大家多帮助,这儿画画真是得天独厚。 ”满腹经纶的挂职副州长表态的话,令州委州政府领导一头雾水,是来工作?还是来画画?再看这模样,一米八几的北方大汉,硬实得像一座石碑,扇面形的双肩、宽阔结实的胸脯,浑身上下洋溢着力量的健美;自然卷曲的浓发,闪着星光的眼睛,蕴藏着惊人的敦厚聪颖。他言谈中表露出来的朴实、真诚、简单的特质,很快得到大家的信任与理解,这位生于齐鲁、问道于淮扬、名成于京华的知名画家,从此寄情于七彩云南,开启了自己绘画生涯中一段重要的旅途。

  知情达理的彝州领导,让舒建新分管文化教育,“工作之余,可以在全省范围内采风创作” 。这是一个开明、大气、富有远见的决定,也满足了舒建新梦寐以求的愿望。他首次履行职责,到姚安县调研教育工作,来到马游坪看望民族小学。这眼前的小学,围墙破旧,透过墙缝能把学校一览无余,教室玻璃窗,有的用白塑料钉着,有的用竹席子封着,风一吹过啪啪直响,进了教室门,课桌上满是划痕伤,油漆剥落得不知原色,四条腿的板凳,有的缺一条腿,有的长短不齐。舒建新呆呆地站着,精神纷乱,一时理不出头绪来,眼睛红红的,强忍着不让泪花涌出。他回到州里,把这件事严肃地向同事作了介绍。人家哈哈一笑,“你去的这所学校还算好的了,比这差的还不少。 ”在这位来自大都市的画家心目中,学校应该是,美观整洁的围墙,宁静优雅的林荫小路,整齐漂亮的草坪花坛,还有窗明几净的教室,再加一阵阵朗朗的读书声。不管怎么说,这所学校的情境在他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他乘回老家青州休假的时间,在茶余饭后介绍边疆的情况,求助支援边疆的教育,凑够30万元的资金,他回到楚雄修缮了姚安马游坪民族希望小学。这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可是纯朴、善良的彝家人看来,不会做小事的人,也做不出大事来。这样的德行善举,打动了朴实善良的彝族百姓,一传十十传百,还添花加叶地将故事传开了。人们说:“这新来的画家副州长还是个好人呢! ”一时赢得了少数民族兄弟的尊敬与好感。

  艺术家到地方挂职,最重要的是寻求一种感觉,在异族异地异域文化中亲近生活、亲近自然,远离高楼林立、车水马龙、霓虹遍布的时尚都市,这在中国画界几乎是每位开宗立派的大家都曾走过的路径。有了感觉才能酝酿,有了感情才能抒发,才能跨越现实与心理时空,追寻一个宁静古朴、深邃悠远的笔墨世界。画家要读懂云南时时飘着云雾的高山峡谷、时时披着露珠的花木林草、时时翻着波涛浪花的江河溪流,就要体验、融入、思考,在大自然中发现奇迹。有一次他到沧源阿瓦山体验生活,被瓦族绚丽多彩、独具特色的传统文化和山峰连绵、川谷纵横的自然风光所吸引,选准一个位置从早晨十时画到下午五时,直至胳膊痛得不能动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画笔。云南从海拔最高的香格里拉到最低的西双版纳,绵延1000多公里涵盖了中国所有的山川地貌。在迪庆藏族自治州,他仰望着银装素裹、壁立陡峭的梅里雪山,感动得热泪盈眶;在怒江傈僳族自治州,他俯视着波涛汹涌、奔流不息的江河,震撼得五体投地;在红河哈尼族自治州,他饱览神工天作、宏伟壮观的哈尼梯田,激动得忘却自我;在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他领略着密林葱郁、温暖湿润的热带风光,惊喜得流连忘返……两年多的时光,舒建新走遍云南15个州市60多个县市区,拜访过22个少数民族的聚居区,有时走路、有时坐车、有时骑马,爬山梁、滑溜索、过竹桥,栉风沐雨、星夜兼程,行程两万多公里。有一次他和司机到楚雄一个村庄,遇见一位满脸皱纹密布、目光悠闲、髭须雪白飘拂胸前的彝族大爷。他想为老人画个素描,左说右说,老人怎么也不肯。站在一旁的司机忍耐不住,告诉老人:“这位是我们的副州长,人家这么诚恳,您总该配合一下吧? ”老人瞪大眼睛说:“哪里是州领导?人家州领导下来,起码县上一帮人陪同、小车一大串,你们孤孤单单的两个人,连个带路的都没有,也算州领导? ! ”老人调头就走,搞得舒建新哭笑不得。

  我认为绘画是借用最自然的事物来表达最人文的内涵。任何一种画面,都是用线条勾勒出来的,线条千姿百态,直抒胸臆,绘画的语言是笔墨,拿着或浓或淡的毛笔,在吸水性极强的宣纸上轻歌曼舞,笔的轻重缓急、墨的浓淡湿枯、线的柔硬粗细,体现出画意的卷舒、吐纳、藏露,所谓翰墨水平实际就是笔墨的驾驭能力。情由心生,境由笔造。积蓄于胸中的感情,酝酿于笔端的思绪,都呈现在生动的画面上,所谓山随笔走,云由墨生,在笔墨的旋律变幻中,山显水现人立,情深意厚境高。2008年底,他在江苏举办了“丹青云南——舒建新彝州风情作品展” 。60多幅人物、山水融为一体的彝族风情作品,展现的是时光的流逝、世事的变迁、都市的迷离,是从生活中采撷灵感的种子、用情感的笔墨描绘的彝州风情,无不使人眼前一亮,耳目一新。他将人生的感悟、笔墨的经验、生活的体验全部投入画作,创作出了不同于别人,也不同于以往的彝族风情画卷。2009年6月,他在昆明举办了“自然与人——舒建新楚雄挂职画展” ,展览将七彩云南的雄奇秀美用中国传统笔墨形式展现给观众,山涛翻滚,云雾低徊,泉水潺潺,牧歌悠扬,令人叹为观止,留连忘返。2010年,“丹青云南——神韵楚雄”在中国美术馆亮相,在画坛引起很大反响,好评如潮。

  在一个信息化、网络化的时代,一个节奏较快又显浮躁的社会,艺术家体验生活往往是走马观花、蜻蜓点水,甚至变成到此一游式的观光旅游。沉下心来,舍得花时间、耐得住寂寞的艺术家已属凤毛麟角。当今画坛,缺少大师、缺乏权威,统领今天潮流的不是画家和理论家,而是市场和媒体,引领绘画创作的不是风格流派,而是金钱。2011年,舒建新结束挂职任期,怀着难舍难分的心情,一张单程机票返回北京。在京城,他很快把迎来送往的应酬关在门外,在画室一杯茶一支烟,严谨地审视自己《丹青云南》系列作品,细心梳理着宛如落英缤纷的采风速写,渐渐地感觉自己的绘画表达与壮美云南、多彩风情有差距,传统的笔墨在鲜活的现实面前捉襟见肘,一种深层的艺术孤独与纠结涌上心头,挥之不去。放眼窗外,城市密集的高楼遮天蔽日,玻璃幕墙阴森寒凉,宽阔的马路盘根错节,夜晚满街的霓虹灯使人眼花缭乱,高架立交桥裸露着粗大的筋骨,让人晕头转向,川流不息的汽车,像是在没有堤岸的河道中奔流不息的江河。再看看自己的朋友,住着高楼吸着雾霾,开着宝马喝着污水,戴着口罩防着尘暴……这一切使他迷茫、困惑、厌烦。脑海中不停地浮现自己在云南的时光,那山谷中的漫游,那花海中的穿梭,远山、丛林、云朵缠绵交错,清澈的溪流时隐时现,在宁静清幽中观察体味大自然之美之韵,用手中的画笔,蘸着情感的墨汁,挥洒出心中的大美,那是何等的洒脱!梯田层层,堆金叠翠,背着竹篓的姑娘,透过密林的阳光,围着篝火的舞蹈,绕着火塘的唱歌,那是何等的自在!蓦然惊醒,这块遥远而神秘的土地,才是他活泼泼的艺术之根;天清气朗、山仁水智,才是他充沛蓬勃的艺术之源。

  他又一次重返云南, 2012年7月挂职普洱市副市长。普洱市是中国西南边陲的一颗绿海明珠,是七彩云南的面积大市、生态大市、边境大市、民族风情大市。这里,山川毓秀,民风淳厚,既是千年茶马古道的起点,也是古道上的重镇;既是名扬四海的普洱茶的重要产地,也是自然风光壮观、气候四季如春的宝地,被誉为“春天中的春天,春城中的春城” 。这是一个连空气中都洋溢着浪漫的地方,联合国环境署官员赞叹“世界的天堂,天堂的世界” ,法国设计大师感慨“是上帝在心情特别舒畅的时候创造的地方” 。在这里,本来性情直率、性格奔放的画家舒建新,完全成了大美普洱的孩子,对新鲜的东西充满兴趣,激情迸发,活力四射。他爱幻想,盯上一座大山,看到一个奇人,就没边没际地联想下去,在他眼里,这些名山大川、文化符号、各族百姓都是问号,问号就是沉思,思考就是创造的开始。科学插上幻想的翅膀,就容易开辟崭新的领域;艺术插上幻想的翅膀,就容易找到创新的钥匙。前几年他在云南的创作,从绘画风格到笔墨语言由传统向与现代融合迈出了坚实的一步,现在,他在传承千年文化、净化心灵境界的茶马古道上,背着画箱、扛着画架又再次出发。

  他这次思考的是绘画艺术的定位,探索的是艺术创作的突破。一直以来,他在彩云之南的山水云雾之间,不停地行走,不停地被震撼,也不停地写生,但回到画案前,直面胸中云南山水的至雄至秀、人文中的至美至醇,作为一个画家,从题材到意境、从构图到笔墨,始终有一种笔不从心、意犹未尽的感觉,既而苦闷、彷徨、无助,甚至深刻地疼痛。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他下乡采风行驶在茶马古道上,在一个转弯处赶上了一队往山区运送电线电缆物资的马帮,历史在马蹄声中生动起来,古道在时空中满血复活,此境此景,一时激动得他心潮澎湃,热泪盈眶,干脆下来与马帮一边安步当车,一边激情攀谈,自己创作的路径也逐渐清晰起来……是啊!茶马古道是人与马组成的路径,不仅是国际商贸交流的通道,也是民俗民风充分展示的文化长廊;不仅是一条古老的商道,更是一条东南亚南亚民族融合与文化交流的通道,这条古道恰恰涵盖云南山水、民族、风情、文化的多样性,也是悠远历史与生动现实交汇点,是现实中鲜活的山水人物画境。长时间以来,一直纠结于如何突破中国画地域性特征和程式化表现,将当代人物风情融入到山水之中,将“天人合一”的中华民族传统思想精髓在当代绘画中激活的舒建新,灵感闪过,脑洞大开,他在这鲜活的茶马古道上,终于找到了山水画和人物画结合的笔墨切入点,找到了传统与现代的意境交汇点,找到了表现天人合一、人与自然和谐共荣的文化着力点。这千年古道上各民族的生生不息,更是人类在大自然中坚韧轮回的风景,冥冥之中,也将成为自己在绘画艺术之路上净心修行的力量源泉。

  中国传统的山水画中是有人物的,而且人物占据着重要的位置,现代以来,不少画家才把山水画中,人物、建筑仅仅作为点景,山水画和人物画中间有没有艺术突破的空间?如何突破?科学追求的是真,道德追求的是善,艺术追求的是美,美在哪里?美在大自然,只有敬畏大自然、贴近大自然的艺术家才能获得充满活力的创造创新。他的偶像法国绘画大师高更,如果当初安居于舒适的都市巴黎,最终肯定是一个平庸的画家,只因为他冲破现代文明的阻碍,远赴塔西提岛。岛上茂密的植物,蔚蓝的天空,简朴的生活,使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独创性的创作源头,创作出了《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谁?我们到时哪里去? 》等一系列旷世之作。他也深谙画道,放眼中国美术史,每个时期的中国山水画界所有名品佳作,表现内容大都与画家熟悉的区域有关,吴门画派、新安画派、金陵画派、岭南画派等等都是以地域命名。挂职云南,头顶彩云,脚踩高原,观云看山,神游作八极,专注丹青,心无旁骛,本身就是组织的关怀、上苍的厚爱。文化自觉让他目标明确,艺术自觉令他脚下生风。

  从此,视艺术为生命的舒建新沿着茶马古道,在绘画的道路上义无反顾,披荆斩棘,一往无前。茶马古道起源于唐宋时期的“茶马互市” 。茶为饮品之首,俗话说: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康藏地区居住环境高寒干燥,以牛羊肉、青稞、酥油为主食,茶中富含维生素、茶多酚等微量元素,腥肉之食非茶不消,青稞之热非茶不解,但藏族聚居区不产茶。内地民间役使和军队征战都需要大量的骡马,但供不应求,而藏族聚居区和川滇边地则产良马。于是,具有互补性的茶和马的交易即“茶马互市”便应运而生。这样,藏族聚居区和川滇边地出产的骡马、毛皮、珍贵药材等和川滇及内地出产的茶叶、布匹、盐和日用器皿等等,在横断山区的高山深谷间南来北往,流动不息,并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而日趋繁荣,形成一条延续至今的茶马古道。云南境内的茶马古道贯穿着云南独特的自然风貌、人文风情,是一个独具魅力、充满活力、富有潜力的古道,能看到峰峦雄浑,江河澎湃,大地悠远,天空寥廓;能看到砍柴采茶,浣衣挑水,飞瀑有声,落花无言;能感到茫茫苍苍的高原之上,星转斗移,生生不息。舒建新对大自然的情感比火还热,对艺术创作的志向比天还高。他的作品中,有不少以茶为题材, 《春在茶山上》 《晒茶图》 ,绿意盎然的千年茶园,处处弥漫着沁人的茶香,挎着竹篓的采花姑娘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采茶归来的人们欢声笑语悠然自得。灵感被亲近的自然所激发,情感被体验的生活所冲动。景迈山是普洱市最大的茶山,最美丽的景区,居住着十多个民族,其中芒景村是以种茶为主业的布朗族村庄,是挂职副市长舒建新的基层联络点,他在这里采着茶,品着茶,画着茶,听着茶的故事。1800年前,这里诞生了茶祖帕艾冷,在一个不冷不热和风细雨的清晨,他亲自种下了一棵茶树,几年后茶树葱茏茂盛,芳香扑鼻,人们摘下枝条,四周再种,逐渐长出青中泛黑的树干,腻如凝脂的树皮,光洁湿润的叶片,翠绿的茶园展现在人们的眼前。当茶祖临别的时候,把他属下的大小头领叫到一起告诫他们:“当我离开你们的时候,如果留给你们很多金子、银子,你们终有一天会花光用光,我今天留给你们的是茶树茶园,它会给我们的子孙后代带来无穷的财富,你们一定要守住这片茶园。 ”从此,住在急景迈山的民族成了茶的民族,以种茶为生,村村寨寨有茶园,家家户户有茶树,每个茶园种的第一棵茶树取名阿百腊,意为茶魂。每年春茶采摘时,茶园前后,山顶广场,人群涌动,邀集召唤茶魂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响彻山野,震动着每棵茶树。茶民们祭祀茶祖,报谢当年所降的恩泽,祈求来年同样的丰收。置身于这样山清水秀的自然环境,浸润于这样感恩自觉的人文田园,沐浴着这样宁静淡泊的和谐旷达,能不出气势磅礴、千古流芳的杰作?

  2013年,“古道丹青,墨韵普洱——舒建新中国画展”在青岛市美术馆开展,近百幅作品有的展现茶源地绮丽多姿的风光,有的表现在高山深谷间南来北往的马帮,有的描绘古道沿途的民俗民风,引领观众穿越千年古道,感受神秘的茶马文化。这批作品,可谓是舒建新“悟道”后,取材茶马古道,探索山水人物画技法的一次发端。他在保持山水画基本格局的同时,把人物融合在大山大川中,使自然万象与民族风情浑然一体。在绘画技法上,他用山水画的笔法画人物,让人物和山水相协调;在构图意境中,人物是大自然的一部分,和周围的石头、草木是一样的,人赋予了山水灵动与活力,山水安顿了人的生命与灵魂。从而,赋予中国画以崭新的面貌,令观众耳目一新,如临其境。

  有人说舒建新的画需要沏一杯好茶,静静地品鉴。他的山总是连绵起伏,没有异峰突起的奇崛,再高的山头也一定是蓊蓊郁郁;他的树总是生机勃发,没有蛮荒冷漠的孤傲,但再茂密的着墨也留有老树的斑驳。我是不太懂画的人,看他的画不会索然无味,常常兴致盎然,有几分醉意,总体感觉气韵流畅,舒展大方,高而不寒,雅而不孤。他画的山嶙峋绵延中绝无荒寂,他画的人不仅充满个性与活力,似乎还可以请下来促膝谈心,还有水牛反刍于稻田,农舍隐约于竹林,亘古如斯的古道,大步疾行的马帮,一幅幅饱满着灵动鲜活的自然生活气息,也洋溢着画家稳健从容的创作心态。记得,我曾到过舒建新在楚雄的画室,十多平方,三尺高的画案像个医院的手术台,铺着沾满五彩的毛毡,笔架上挂满了粗细不一的画笔,五颜六色的颜料碟摆了一地,墙角垒着一米多高的素描本。我想,自然界最美的花和果实都是从泥土里长出来的,舒建新最好的画就是从这简朴的画室里绘制出来的。那一本本素描是位于自然卷曲的头发和宽鼻阔口之间审视事物的瞳孔里搜索出来的,眼光或放大或缩小,像高倍的望远镜或显微镜,捕捉云南壮美山河一切的一切,那里有他坚实的脚印。

  回望舒建新的云南八年,既是他的艺术寻梦之旅,也是他的绘画探路之旅。国画中的山水、人物、花鸟,原不必泾渭分明,只是三家各有代表,各取所宗,舒建新要挑战的,正是山水画与人物画之间的沟壑,而在云南的山水之间、民族之间,在这块人与自然和谐的沃土之上,他找到了立足点和突破口。他是幸运的,因为他找到了自己的艺术之源。他是幸福的,因为他走在圆梦的路上。七彩云南的天地之间,舒建新时时体悟着云南山水的波澜壮阔,沐浴着当地少数民族的坚韧质朴,触摸着高原人文回响千年的雄浑温暖,常常兴奋在创作的冲动里,孜孜不倦地探索着山水与人物结合的艺术表达,大步流星地迈步在人与自然相融相生的旷达田园。大家风范,隐隐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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