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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的气息从哪里来?(杨绣丽)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5年09月11日11:03 来源:新民晚报 杨绣丽

  《雨的气息从乡下来》,班美茜,80后女孩的诗集。我看到了一汪清澈的星空、一际清新的田野,我闻到了雨的气息…… 

  她的诗歌如此清淡、自然,有着让人不敢触摸的倾泻的光韵。她是从田野中走过来的女孩子,在她的笔下,有梨花、桃花、苹果花、蓝蝴蝶、还有老牛和公羊,它们在春天的早晨或者夏天的暮色里和她对话,她闻到了它们的气味,听到它们的声音和呼唤,她浅浅、淡淡地把它们写进了诗里,没有浓稠的装饰,没有妖艳的喊叫,没有一切浮躁的雕琢。诗,是白描,是倾诉,是均匀的呼吸,她把“最纯净的心都藏在草木里”。那是她的草木,故乡的草木,诗歌的草木,灵魂的草木。 

  她的那首“雨的气息”简直就是一首童真般的歌吟:“深夜。闻到雨的气息/从故乡来/想起/麦子的小蛮腰夭折了/屋檐下/有些人在怨天,有些人在自省”。只有经过乡村生活经历的人才能写出这样朴素无华的句子,写出乡村生活中那一片青绿单调的雨水的气息,以及其中蕴藏的生机。 

  如果单单在她的诗中读到一抹浅显的歌吟,我想,我还不是真正理解班美茜。真正的诗是骨子里的渗透,是灵魂的撞击,是思想,是探求。张承志说“惟有诗的含蓄和内力,能包容人们企图倾诉的东西。”如果我们只是从表现手法、语言艺术方面去考量一个诗人才质的话,那就不可能深入探求到对方的内心和灵魂。班美茜那首“谈到灵魂”撼动了我:“晚上,一群大诗人在微信上/谈论诗歌/我在车间装弹簧/他们谈到灵魂,我的弹簧晃了晃/他们不谈灵魂,我的弹簧也晃了晃/我看一眼手机,再检查一下弹簧/有那么一瞬,我的心摇晃得厉害/我担心,我没有灵魂。”这首诗,让我想起了班美茜身上的标签:她是个打工诗人。她在车间里边装弹簧,边写着诗歌。她在诗中诉说她的生活状态:“我们终日与一台台机器称兄道弟/加班,加班,无休止地加班/我们的爸妈今年六十大寿/我们不能请假,不能回去庆祝。”班美茜,她不是白领,不是公务员,她是个从乡村来到大上海的打工者。尽管她现在有了份不错的工作,有着安稳的生活,但是她曾经去收过废品,去私立学校教过书,还做过保安!这是我从她的后记中所看到的信息。女诗人的身份和经历影响着她的创作,就像郑小琼、就像余秀华,因为郑小琼打工,因为余秀华是农民、是残疾人,她们特殊的身份和特殊的经历导致我们开始注意她们的创作。尽管,她们的作品本身也是属于优秀的,但是,世俗的人好像必须非得通过这样的标签才注意她们的创作。这难道不是诗歌的悲哀吗?我们应该要抛弃诗人外在的一切,从文本到文本,我们才能经历一场纯粹的阅读,进入到诗人纯粹的生命体验,看到她们的灵魂,看到她们沉入在生活中的影子。班美茜的灵魂在哪里呢?她还是一个轻浅的不谙人事的女孩吗?她在努力捕捉生命中阴郁的光影,那些深邃和忧伤以及丰富的东西,进而完成一种诗歌的使命。 

  是的,诗歌的使命!卡夫卡说:“作家的任务是预言性的”,“真正的现实是非现实的。”如果我们学不会从奇妙的艺术中寻求到一个通道,把现实和内心架构起来,把外象和灵魂连接起来,那么,我们还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优秀的诗人!就像班美茜自己所言的:“从前我总希望走出诗中‘小我’,于是我写农民工的生活,以第三人称的书写方式呈现底层农民工生活情感,诸如此类的文字。我以为那就是走出了诗之‘小我’。现在我不这样认为了,开始注重的不是书写本身,而是书写者的内心所折射的光影,一切又从‘我’开始,我就是一个世界,一个宇宙。”这个宇宙就是她生活中的小美:从乡村的河流、几声鸟鸣、几滴雨水,到大地的大美和时代的思考。雨的气息从哪里来呢?它已不仅仅从乡下而来,它已经开始慢慢浸润到这个城市,弥散在这个城市的肌肤里,弥散在班美茜未来长长的生命旅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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