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的灵性与美(谭旭东)

　　赣南青年作家金朵儿，虽然年轻，却有比较丰富的儿童文学创作经验，她在榕树下网站发表童话，赢得了读者的好评，多次获奖；还出版了“小贝卡奇遇记”系列童话(5册)，“虹朵朵的梦”系列童话(10册)等深受孩子们喜欢的童话，我认真阅读了其中的几部，深深感动于其中的灵性与美：

　　语言清灵之美。金朵儿的童话，语言清新，灵气十足，带着女孩子的秀气，且能够充分反映作者的童心，纯净的心地，纯真的思维。如“虹朵朵的梦”第一节的《长胡子老狸猫》中就有这样描述：“搬进来的第一天，她就发现，院子里的蟋蟀弹琴或者唱歌的时候，她似乎隐隐约约能够听得懂它们弹唱的曲调，那曲调让她想起星空下骑着扫帚歌唱的小女巫，小女巫的麻花辫子在呼呼的风里舞蹈。”这一段，是从女孩子虹朵朵的视角来描述她住的院子的情境。第四节《摘一朵晚霞》里，是这样描绘猫姑娘下来的样子的：“天空缓缓降下一条细长的梯子，那只猫姑娘顺着梯子爬了下来，它的爪子里握着一朵玫瑰花。”清新、纯正、优美、朴素、细腻，是儿童文学语言的基质性品格，金朵儿笔下似乎信手拈来。

　　意蕴深刻之美。从“小贝卡奇遇记”系列来看，金朵儿的童话还带着些许稚气，一些情节的设计稍显简单，而且对主题的表达也比较直接，但到了“虹朵朵的梦”系列，金朵儿的创作有了质的飞跃。读《狸猫乌卡卡》，不难发现，金朵儿的童话中有很多深刻的情感和思想。如第二节《小馋猫》里：“在老狸猫看来，人类对待其他生物总是缺少尊重，这就是老狸猫不跟人类过多打交道的原因。”第六节《植物星球》里：“要保持一颗初心，扩大视野和见识很重要，你不在心田种鲜花，那里就很可能长杂草。”这些话都体现了作家的生态观，表达了作家对美好的人性的追求。在《狸猫乌卡卡》里，也随处可以读出作家对儿童的尊重，对童心的敬畏，对爱、对信任、对友谊等人的基本情感的表达，对人与自然和谐境界的追求，对人性和社会的批判，不过，金朵儿的语言有些俏皮，好像是孩子嘴里不经意的话，但说出来，需要读者很好咀嚼，用心去理解，用精神去汇通。

　　构思精致之美。“虹朵朵的梦”系列童话的构思是极具匠心的，如《狸猫乌卡卡》，就显示了金朵儿讲故事的能力：虹朵朵和家人搬到古朴的老屋之后，发生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情：一只活了300岁的老狸猫顺着藤蔓从窗口爬了进来，说虹朵朵书架上没几本有营养的书；墙角一只脾气古怪的老蟾蜍也活了300岁；古屋旁那棵活了680岁的榕树肚子上有个洞，那里是狸猫们的家；虹朵朵发现，乌卡卡是只特别有思想的狸猫，他不但喜欢爬到榕树上看星星，还喜欢趴在墙角静静地仰望玫瑰色的天空……这个童话的情节设计看似很轻松，似乎是顺着孩子的思维来的，但又是经过了精心设计的，尤其是童话里老狸猫、老蟾蜍等形象的出现，都是在自然而具有神秘感的情境里。值得一提的是，童话里的情节设计与神秘气息的结合，非常自然，增加了童话的幻想色彩，让童话具有了幻想文学的丰富性。

　　意象之美。在金朵儿的作品里有很多非常好的儿童形象：虹朵朵是一个可爱、聪明的孩子，一个可以接通人与动物世界，能够接通主观世界与客观世界，能够接通人与自然、孩子与自然、孩子与童话的形象。虹朵朵的双胞胎弟弟蓝笑笑也是个可爱的男孩子，他顽皮、淘气，甚至喜爱恶作剧，但不失童心的纯真、孩子的灵气。此外，她的作品里还有狸猫乌卡卡和老蟾蜍等童话形象，它们增加了童话的神秘之美和森林气息。金朵儿的童话里面还有密道、晚霞、红月亮、植物星球、梦糖、美好的春日和榕树等具有诗意之美的物象、景象和幻象，它们都营造了诗情画意的意象之美。

　　互文之美。中国儿童文学作家作品里一直有互文的特点，比如说，老作家的童话里，总有民间故事的影子，甚至有些作家童话里的叙述、情节设计和场景都带着明显的民间故事的特点。还有的儿童小说，有着鲜明的时事概念。也有的儿童诗里，就有人所共知的话语模式。但这种互文性，属于比较粗糙的模仿、借鉴，没有互文之美。互文之美是建立在创造之上的，金朵儿童话里，有经典童话的一些影子，一些元素，一些气质，有的还有一些对作品的引用，但总体看来促进了美感，显得自然，具有亲和、丰富之美。在《狸猫乌卡卡》里，提到了日本作家黑柳彻子的《窗边的小豆豆》，金朵儿借童话形象之口，对这部儿童小说发表了一点看法，这好像是无意的细节，却告诉了读者，金朵儿的童话创作是有判断的，也有选择的，她读了不少经典，并对经典有了消化，才可能化经典为营养。

　　(谭旭东：北京北方工业大学中文系教授，著名儿童文学作家，文学评论家，第五届鲁迅文学奖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