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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黎明静悄悄(童道明)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5年08月10日11:09 来源:人民政协报 童道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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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童道明 2015-08-10期10版 12     几年前,我向查明哲导演建议把《这里的黎明静悄悄》搬上舞台。他说好的,但首先需要为它找到舞台形象的种子。过了一年,查明哲导演兴奋地对我说:“我已经给它找到了舞台形象———白桦林!”    这是中国国家话剧院演出《这里的黎明静悄悄》的剧照。这个场景———女兵们在倾听索尼娅朗读诗歌与情书的场景,是全剧最抒情的一个场景。今年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我想起了小说《这里的黎明静悄悄》的开篇:一群欢天喜地出外郊游的青年男女,意外发现一块烈士墓碑,笑声随即戛然而止。  我也有这样的经历。那是1958年暑假,我们在莫斯科近郊一处林中空地宿营度假。一天,夏令营组织做一次穿越森林的远足,我们一路欢歌地走出了森林,突然见到一座高高的纪念碑,走近一看,惊呆了:是卓娅纪念碑!这里就是女英雄卓娅(1923-1941)的就义地———彼特里什沃村!我们在碑前照相的时候,泪痕也没有消失。我深信,如果面对的战争受难者不是这位花季少女,而是一位男性烈士,我们的心不会如此的痛楚。后来,《这里的黎明静悄悄》的作者瓦西里耶夫说,当姑娘的生命被战争机器夺走的时候,“一同被夺走的,还有她们没有来得及谈完的爱情,没有来得及生下的孩子……”  这就是为什么描述5个女兵之死的《这里的黎明静悄悄》,会获得了非同寻常的震撼力与生命力。  1975年,为纪念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30周年,罗斯托茨基把瓦西里耶夫的这部小说搬上了银幕。2005年,查明哲导演的同名话剧,为中国的“纪念反法西斯战争胜利戏剧月”拉开了帷幕。  无论是罗斯托茨基的电影,还是查明哲的话剧,都把一个个女兵的死亡,展现为一个个美的毁灭,又以不同的艺术语言为一个个少女的死亡,抒唱一支支动情的安魂曲。一经人道主义发酵,英雄主义便更加美丽地发光。  5个女兵在我们眼前一个个死去。最后一个死去的是丽达——5个女兵中唯一一个当了母亲的姑娘。瓦斯科夫准尉痛苦地对垂死的丽达说:“我把你们五个姑娘害了……”  丽达反倒宽慰准尉说:“这是可以理解的,是战争嘛……”瓦斯科夫接过话头,说了一段小说作者肯定是痛定思痛之后写出来的文字:  现在是战争,这可以理解。那么将来战争结束了呢?在和平时期,人们会理解为什么你们要死吗?将来要是有人问我:你们这些男人为什么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妈妈?为什么你们把她们交给了死神,而自己却好端端地活了下来?我该如何回答?  无论是张丰毅,还是张秋歌,在说这段台词的时候,都能让我们感觉到演员的心此刻好像也在泣血。而扈斌扮演的丽达反倒平静如水。导演需要用这样的反差来凸现人物的性格美与场面的悲壮美。这也是一幅可以存留在历史的记忆里的图画:他像一匹即将跃起的草原上的雄健的黑马,她像一朵快要消失的天空中的宁静的白云。  2005的5月12日晚10时,看完演出,走出保利剧场,遇到一位影视剧圈里的熟人,她说她已经第5次看这个戏。于是我更加坚信,10年之后这个戏还会与观众见面的。当然,那时将有新的年轻演员走上舞台。  那么让我们记住第一批扮演5个俄罗斯女兵的中国演员的名字。她们真的很出色,个个值得称赞。她们是:扮演热尼娅的凯丽,扮演丽达的扈斌,扮演丽扎的赵瑞,扮演索尼娅的刘赫男,扮演嘉丽娅的翟佳。  中国国家话剧院这台《这里的黎明静悄悄》之所以有动人的艺术力量,还因为演出中穿插了动人的歌咏。  把什么样的诗歌融入整台演出的导演总谱中去呢?我们选择了西蒙诺夫的《等着我吧,我会回来的》和叶甫图申科的《俄国人要不要战争》。  这两首诗都是诗人的“有感而发”。  1941年卫国战争爆发,西蒙诺夫有感于在后方竟也有  不想等待“前方丈夫”的婆娘,便写了这首诗《等着我吧,我会回来的》,成了当时全体军民的共同心灵呼唤。  20世纪60年代初,叶甫图申科出访美国,一位美国议员问他:“难道俄国人当真在今天还没有忘记那场战争吗?”诗人深有感触,便写了《俄国人要不要战争》。  除了《等着我吧,我会回来的》,我还欣赏西蒙诺夫的另一首诗——《没有别人的痛苦》。意思是说,如果我们把别人的痛苦也当做自己的痛苦,便没有仅仅属于别人的痛苦。这是人道主义的高度的诗化体现。  在演出中,《等着我吧,我会回来的》是由扮演热尼娅的凯丽弹着吉他唱的。《俄国人要不要战争》则是在全剧结束时全体演员的大合唱。  (作者系著名翻译家、戏剧评论家、剧作家,中国社科院外国文学所研究员、博士生导师)  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童道明 2015-08-10期10版 12 几年前,我向查明哲导演建议把《这里的黎明静悄悄》搬上舞台。他说好的,但首先需要为它找到舞台形象的种子。过了一年,查明哲导演兴奋地对我说:“我已经给它找到了舞台形象———白桦林!” 这是中国国家话剧院演出《这里的黎明静悄悄》的剧照。这个场景———女兵们在倾听索尼娅朗读诗歌与情书的场景,是全剧最抒情的一个场景。

  今年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我想起了小说《这里的黎明静悄悄》的开篇:一群欢天喜地出外郊游的青年男女,意外发现一块烈士墓碑,笑声随即戛然而止。

  我也有这样的经历。那是1958年暑假,我们在莫斯科近郊一处林中空地宿营度假。一天,夏令营组织做一次穿越森林的远足,我们一路欢歌地走出了森林,突然见到一座高高的纪念碑,走近一看,惊呆了:是卓娅纪念碑!这里就是女英雄卓娅(1923-1941)的就义地———彼特里什沃村!我们在碑前照相的时候,泪痕也没有消失。我深信,如果面对的战争受难者不是这位花季少女,而是一位男性烈士,我们的心不会如此的痛楚。后来,《这里的黎明静悄悄》的作者瓦西里耶夫说,当姑娘的生命被战争机器夺走的时候,“一同被夺走的,还有她们没有来得及谈完的爱情,没有来得及生下的孩子……”

  这就是为什么描述5个女兵之死的《这里的黎明静悄悄》,会获得了非同寻常的震撼力与生命力。

  1975年,为纪念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30周年,罗斯托茨基把瓦西里耶夫的这部小说搬上了银幕。2005年,查明哲导演的同名话剧,为中国的“纪念反法西斯战争胜利戏剧月”拉开了帷幕。

  无论是罗斯托茨基的电影,还是查明哲的话剧,都把一个个女兵的死亡,展现为一个个美的毁灭,又以不同的艺术语言为一个个少女的死亡,抒唱一支支动情的安魂曲。一经人道主义发酵,英雄主义便更加美丽地发光。

  5个女兵在我们眼前一个个死去。最后一个死去的是丽达——5个女兵中唯一一个当了母亲的姑娘。瓦斯科夫准尉痛苦地对垂死的丽达说:“我把你们五个姑娘害了……”

  丽达反倒宽慰准尉说:“这是可以理解的,是战争嘛……”瓦斯科夫接过话头,说了一段小说作者肯定是痛定思痛之后写出来的文字:

  现在是战争,这可以理解。那么将来战争结束了呢?在和平时期,人们会理解为什么你们要死吗?将来要是有人问我:你们这些男人为什么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妈妈?为什么你们把她们交给了死神,而自己却好端端地活了下来?我该如何回答?

  无论是张丰毅,还是张秋歌,在说这段台词的时候,都能让我们感觉到演员的心此刻好像也在泣血。而扈斌扮演的丽达反倒平静如水。导演需要用这样的反差来凸现人物的性格美与场面的悲壮美。这也是一幅可以存留在历史的记忆里的图画:他像一匹即将跃起的草原上的雄健的黑马,她像一朵快要消失的天空中的宁静的白云。

  2005的5月12日晚10时,看完演出,走出保利剧场,遇到一位影视剧圈里的熟人,她说她已经第5次看这个戏。于是我更加坚信,10年之后这个戏还会与观众见面的。当然,那时将有新的年轻演员走上舞台。

  那么让我们记住第一批扮演5个俄罗斯女兵的中国演员的名字。她们真的很出色,个个值得称赞。她们是:扮演热尼娅的凯丽,扮演丽达的扈斌,扮演丽扎的赵瑞,扮演索尼娅的刘赫男,扮演嘉丽娅的翟佳。

  中国国家话剧院这台《这里的黎明静悄悄》之所以有动人的艺术力量,还因为演出中穿插了动人的歌咏。

  把什么样的诗歌融入整台演出的导演总谱中去呢?我们选择了西蒙诺夫的《等着我吧,我会回来的》和叶甫图申科的《俄国人要不要战争》。

  这两首诗都是诗人的“有感而发”。

  1941年卫国战争爆发,西蒙诺夫有感于在后方竟也有

  不想等待“前方丈夫”的婆娘,便写了这首诗《等着我吧,我会回来的》,成了当时全体军民的共同心灵呼唤。

  20世纪60年代初,叶甫图申科出访美国,一位美国议员问他:“难道俄国人当真在今天还没有忘记那场战争吗?”诗人深有感触,便写了《俄国人要不要战争》。

  除了《等着我吧,我会回来的》,我还欣赏西蒙诺夫的另一首诗——《没有别人的痛苦》。意思是说,如果我们把别人的痛苦也当做自己的痛苦,便没有仅仅属于别人的痛苦。这是人道主义的高度的诗化体现。

  在演出中,《等着我吧,我会回来的》是由扮演热尼娅的凯丽弹着吉他唱的。《俄国人要不要战争》则是在全剧结束时全体演员的大合唱。

  (作者系著名翻译家、戏剧评论家、剧作家,中国社科院外国文学所研究员、博士生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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