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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狐峪的呼唤(周博文)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5年07月01日15:20 来源:甘肃日报 周博文

  罗兰·巴特在《写作的零度》中谈小说与历史的关系时曾说:“小说和历史,彼此具有紧密的关系。每个世界产生了自己的幅员和界限,并在其中安排了自己的时间、空间、人物及种种物件和神话。”

  在纪念抗日战争胜利七十周年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七十周年之际,著名儿童文学作家曹文轩用一个“火印”为灵感,经过大量的资料积累和现场实地考察,创作出了一部战争题材的长篇小说《火印》。《火印》以一匹叫雪儿的马和它的主人坡娃为主人公,通过他(它)们曲折的经历,讴歌了一段特殊岁月的光明赞歌。

  一匹马带出一群人、一段历史,距离我们遥远的时空,瞬间与今天的我们交错在一起,我们每个人被网罗其中,与那匹马,那些人、那段弥久又散发着腥味的历史起伏共振。在它身上,在他们身上,我们看到了自己,看到了他人,看到了我们国家的艰难与屈辱,梦想与光荣。

  马的主人是一个叫坡娃的孩子,他是野狐峪众多孩子中的一个,一次偶然的机会,他遇到了雪儿,并把它收养在家中,故事就此展开。就在雪儿与坡娃一家建立起亲密感情的时候,日本人来到了野狐峪,和谐的生态、生存、生活被突然搅乱,一个叫河野的日本军官强行掳走了坡娃最疼爱的雪儿,嘶鸣、呼喊、抗争,依然抵挡不住侵略者的恶劣行径。坡娃、草灵、瓜灯虽然依靠彼此的勇敢与智慧,潜入了敌军的阵营,但援救雪儿的计划却最终落败,而此时,战争的号角才刚刚吹响……

  在《火印》这部作品中,作者没有刻意渲染战争的惨痛与血腥,也没有肆意展现敌我的仇恨与对立,但暗藏的悲剧却悄无声息地向我们袭来。倏然之间,亲人死去,朋友死去,敌人死去,生命在瞬息之间湮灭,而勉强存活下来的生者不仅要面对生死离别、阴阳两隔,自己的身体、情感、意识也变得残缺不全。如何拯救这一切,如何自救,在这样一个惨痛与悲哀到不能言表的时空中,作者企图用爱为灰霾的世界点亮色彩,亲人之爱、朋友之爱、邻里之爱、动物之爱、生存大爱……

  在残酷的战争中,爱和爱的力量能否消解一场战争?答案无疑是否定的。爱拯救不了被俘的亲人,感化不了穷凶极恶的敌人,救助不了炮火下牺牲的官兵与百姓。意念、抉择、命运,彼此互为交织,当黑暗的现实涌来的时候,雪儿、年轻士兵、坡娃终于斩断了自己软弱的情感,变得坚强起来,把对日本兵的仇恨化作了风驰电掣般的行动,来洗雪耻辱。而当雪儿终于载着士兵打败了河野,为野狐峪赢得战争,为自己赢得尊严的时候,我们看到的是,战争在它的心中早已烙下了深深的伤痕,那个烙在它身体上的火印,那些为日军运送炮火不堪回首的经历,一幕幕挥之不去。战争在所有人的身上、心上都留下了创痛,说与不说,碰与不碰,这个伤口都在那里昭示着它的存在。它总是在一些时候提醒我们,战争曾经来过,这片土地曾撒下过血泪,烙上了屈辱。

  我惊叹于作者的故事构架及叙事方式,在小说《火印》中,没有一个类型化的人物或场景,所有的情节进展都突破了以往抗战题材小说的套路与模式。曹文轩写马,却是把雪儿当做有血性、有气节的人来写;写日军小兵稻叶,却着重地展现了少年心中的爱与同情,对雪儿与小马驹无微不至的照料;写男孩坡娃,写的却是异乎其他孩童的倔强、果敢与坚强。透过沉重的情节,我们所看到的不仅是历史,还有历史中的个体与群体,人性与兽性,看到了每个人对于战争、对于家园、对于生存的态度与立场,我们更看到了战火中那难得的爱与悲悯,是重建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丝亮光。

  记忆深刻的是,雪儿在文本中的几处嘶鸣声,愤怒、惊奇、痛苦、不堪,在苦难、焦灼、困顿的时刻,雪儿的嘶鸣是抒发与传递自己情感的一种独特方式,她是为自己的生命在呼喊,她是为坡娃呼喊,为小马驹呼喊,为野狐峪上所有的人呼喊,更是为我们每一个人的苦闷与沉痛而呼喊。

  荣格在《人、艺术与文学中的精神》一书中曾经谈到:“当神话情境重新出来的时候,总是带有独特的情感强度的特征;仿佛我们心中从未奏响过的心弦被拨动了,又好像有一股我们从未怀疑其存在的力量突然释放了出来……在这样的时刻,我们再也不是个人,而是整个民族,全人类的声音在我们心中回响。”

  在沉重的历史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我们特别需要勇气与力量,需要反思与警醒。感谢雪儿、感谢坡娃,感谢野狐峪上的所有人,还有那追求文学不死、文字不朽的曹文轩先生,用生命把积压在我们心底的沉重一次次地呼喊出来。

  (《火印》,曹文轩著,人民文学出版社、天天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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