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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立本:胸中沟壑与眼里斑斓(阿信)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5年06月30日14:59 来源:甘肃日报 阿信

  陇军新锐 阿信

  在岷县的千山万壑之间,坚持着一支甘肃诗歌的有生力量,从上世纪八十年代伊始,至今绵延不辍,其中不乏才情卓异者。孙立本,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我认识孙立本,是在岷县的街头,他和他的老师、人称老潘的诗人潘硕珍一人推一辆破自行车,站在街边候我。老潘和孙立本都是很接地气的诗人,他们和脚下的这片土地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炖罐罐茶的外公眼中/溢散的暖意,和那盏黑暗里/静静燃烧的墨水瓶做的灯盏/溢散的暖意是一样的/它有多厚”。这是我从立本新出版的诗集《大地如流》中随手翻出的一首诗的片段,那乡土的味道、乡土的暖意,弥漫开来,竟是如此醇厚,罐罐茶一样的醇厚。但我不愿意简单地把立本定义为乡土诗人,虽然他离不开乡土,他的诗中弥漫着浓浓的化不开的乡愁,但他的诗,尤其后期的诗,注入了更多的现代意识,他诗的视野和版图仅仅用“乡土”是无法圈囿的。

  立本最让我动容的,仍旧是他对“吾乡吾土”强力甚至是有点粗暴的诗意介入。在“沟壑与斑斓”一辑中,他一口气写了岷县及周边的30多条沟:喇嘛沟、水磨沟、马槽沟、瓦窑沟、落叶沟……我相信他走遍了岷县的山川,想象着这个年轻人现在就在其中的某条山沟里溜达,扇着手中的草帽。但我更愿相信,他是黑鹰沟口的那只鹰,俯瞰着陇中的千山万壑,心怀悲悯,一遍遍书写“这过于细致的描述,来自于/一只鹰有力的观察与想象”。立本切入乡土的角度是多方面的,但俯瞰和回首,无疑是最重要的两个视角。一个本就置身乡土的人,却又一次次在诗中回归乡土,这意味着什么?这种侧身和抽离的姿态和能力,一下子就把他和大多数“乡土诗人”区别开来。他表达的不止是乡土乡愁,而是生命的苍凉、苍茫和渺茫的归宿感,是“诗人还乡”。在某种意义上,乡土既是孙立本精神生命的原点,也是他精神生命的终点,两者之间,构成了迷人的诗意张力。海德格尔说“诗人的天职是还乡,还乡使故土成为亲近本源之处”,诗人在语言的召唤下歌唱,这就是诗人在乡而又望乡的原因。“诗人还乡”,就是回到心的本源,回到“澄明之境”。在这一点上,立本是自觉的,也是自信的,唯其如此,我才对他的写作怀有期待。

  “高原苍茫的击鼓人,敲打/(落日)这面铜鼓”。只有立本这样带着乡愁离开家园而最终又回到其诗歌故乡的“还乡人”,才能写出这样疼痛醒目的诗篇。也只有立本这样貌似憨朴实则胸中沟壑纵横,经历过心灵迷途、荒凉与困顿的诗人,故土家园在他眼中才会如此的绚丽斑斓。正如他在《二马沟》中所写:“他用荒凉表现绚烂/他用流水书写命运”。

  立本和那些怀有写作野心的诗人一样,在眷顾乡土的同时,也会把眼光投向远处,当然是他的生命轨迹划过的地方,华北平原、珠三角、北京、宁夏、陇东、天水、甘南。他显然没去过更多的地方,恐怕也没有坐过飞机,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一颗可以容纳世界的心。文学(包括诗歌)写作一个重要的能力就是虚构,即凭借已知经验虚构未知世界的能力,不具备这种能力,就不会成为好的作家和诗人。立本应该是具有这种能力的,这种能力就是想象力。

  他在《喇嘛沟》一诗中写道:“软软一层酥油,这是喇嘛沟秋天的秩序吗”喇嘛沟秋天的秩序是什么样子?这当然需要想象;“因为阳光而得到修行的果子,在树上/有着丰盈的安静之美”,需要更强大的想象力。立本有很好的想象能力,也有自如的掌控语言的能力,他的诗歌语言正如诗人宋晓杰所言:“通透、干净、纯朴、精准、内敛、沉静……承载着岁月的风霜雨雪,发散着宗教的宽恕和慈爱”。

  立本的诗,就像岷县田间阳光雨露中茁壮的当归药苗,剔除杂草,勤施养分,涵养心性,假以时日和必要的耐心,定会给我们带来越来越多的惊喜。

  他已经离开了生养他的村庄——地古录村,离开了他精神生命的那个“原点”,却又距之不远——在县城的街道上,断断续续地维持着一家不大的店面。他与“本源”的故土和赖以谋生的县城之间,存在着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也许,正是这种宿命般如影随形地伴随在他生命中的疏离感和漂移感,才使他一遍遍回首,写下了那些温暖而又疼痛的诗篇。

  孙立本,1980年5月生,甘肃岷县人。诗作散见于《人民文学》《诗刊》《星星》《诗探索》《中国诗歌》《诗歌月刊》《诗潮》《绿风》《诗林》《扬子江》《北方文学》《鸭绿江》《飞天》《散文诗》《延河》等。荣获《中国报告文学》首届“希望杯”全国文学创作新人奖;甘肃省第四届、第五届黄河文学奖等。出版诗集《大地如流》。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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