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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岩(商震)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5年06月24日09:16 来源:中国作家网 商 震

  拿到这本书时,我的心情很是复杂,有几分忐忑也有几分欣喜。

  我一直把慕白当作自己的好兄弟,他在首都师范大学驻校一年,就要结业出站了,我希望他在这一年里创作上能有较大进步,希望他对人与物的认识更加成熟。诗集《行者》读到一半,我的心情开始平和起来。于是写出如下文字。

  我读这些诗歌时,心里在想:慕白是经过了怎样的个体挣扎、自我警醒和不断地自我鞭策才获得如此这般的进步?

  任何一个青年诗人的成长,其目标和方向是大致相同的,而所走的路径却大不一样。有的人一步一蹒跚或一步一个台阶,而慕白选择了在悬崖峭壁前直接攀岩,攀岩的直线距离虽近,却是充满风险。他成功了,至少是初步成功了。

  五年前慕白的诗歌和今天我们看到的慕白诗歌应该是截然不同的人所作。

  五年前的慕白,在诗歌中所表现的是乡村经验的简单叙事、肉体的沉沦和阴郁,那时,他的诗歌能体现出来的审美方向,也是在恍惚中建立的带着物欲的单线条的诉求。他那时的诗歌写作所呈现出的元素中,在今天我们看到的这本《行者》里保留较完整的就是硬气与悍然。

  我从诗集《行者》中,看到了慕白在结构上的沉着与缜密、语言的自然与冲淡、意境的纤秾与绮丽。当然,气韵上依然是豪放与疏野。而最重要的是:他能够妥帖地安放自己的精神,坚定地叩问:我为什么活、为谁活。

  一首诗就是一个诗人的一段心事,一本诗集就是一个诗人在一个时期的心灵秘密。诗人是以“我心”为界的。这本诗集《行者》,已经呈露出慕白的“本 我”与“诗我”心理活动状况与生活状态,从诗歌的无形缝隙中投射出他的生活目标以及幽深、忽明忽暗的生命意义。他在诗中,一直隐隐地表现出粗犷中的柔软与 悲悯,一直用高亢的声音来压制内心里的病痛。他想反物质,就故作飘逸;他想诉委屈,却装扮出旷达。他让情感在实境中自然流动时,让语言只做承载物;他让语 言张扬悲慨时,又让情感委婉地只露端倪不显真容。他对远去的人与事,只描述,不诠释;他对现代的城市有敌意,却大大方方地接受,把内心的隐秘附着在美好的 愿望里。他不做“好为辩驳”之事,不做胡搅蛮缠的批判。粗粝中透出一个诗人襟怀的宽阔与澄净。

  他懂得,一个诗人并非要背负社会等级的包袱,他只想慢慢地成为自己想成为的那个人。他的诗歌也没有一定要去影响社会或他人的任务,他只是愿意作 用于自身。所以,他在复杂的情感面前,选择了用简单的词语平淡地叙述;他用看似遥远和含糊的无起伏的抒情,来十分确定地记录生命印记与情感存在。

  诗歌是种不讲理的艺术形式,主要就表现在:个体的经验就是个体的真理。这一点,慕白做得很好。

  我很喜欢他的《兰溪送马叙至乐清》,并不很长的一首诗,却把人生的际遇、情绪的慌乱、未来的迷茫都表现得淋漓尽致。丰富、饱满、传达有效,真是 有“明月前身,落花今日”之寓意。而且在表现手段上也甚可堪道:以涓涓细流掩盖熊熊烈火,松松落落埋藏猎猎秋风。粗读有如忽逢幽人,细品才如见道心。这首 诗是他这本诗集里的一个典型:让感情驱动词语向阔大的美学意义挺进。

  他这本诗集里的诗都很具开放性,既不掩饰他与世界发生的世俗关系,也不避讳自身的伤痛,不装神,不弄鬼。有些理论家一定会挑剔,觉得这是技术的不娴熟或缺失,我倒是觉得:懂得在创作时开放的诗人,一定懂得酝酿的封闭。

  当然,慕白现在这本诗集距离真正的成熟还有一段距离,比如常见他芜杂的词语、自作聪明的废话、意象的残缺和具象的不完整等,但这些都是一个青年诗人成长期里必须遇到又必须一点一点克服的问题。我相信,慕白有能力在《行者》之后克服现在的缺失,再来一次攀升。

    (《行者》,慕白著,长江文艺出版社2015年6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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