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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唤战争文学的英雄魂魄(徐剑)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5年06月11日09:32 来源:解放军报 徐 剑

  习主席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强调,“一个民族的复兴需要强大的物质力量,也需要强大的精神力量”,并深切勉励“我们的军旅文艺工作者,应该主要围绕强军目标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文学被认为是艺术之母,而战争文学则历来是深刻影响官兵思想观念、价值追求的重要文艺形式。那一部部脍炙人口的战争文学篇章,曾经激励着无数中华儿女义无反顾地投身疆场、建功立业。战争文学深刻建构了中国军人的精神家园。

  近些年来,由于多元文化的兴起、信息网络技术对人们文学接受方式的深刻改变等原因,文学在人们生活中正在逐步被边缘化,文学创作也一度陷入低迷。然而,文学自有其魅力,一个民族、一支军队在任何时候都需要那些英雄史诗般的战争文学作品。

  创作这样的作品,是强军事业赋予当代军旅作家的历史使命。我们需要继续耕犁人民军队的铁血峥嵘,把革命军人的英雄主义豪情深深植入官兵的性格气质之中。我们更需要聚焦于强军路上的铿锵步伐,通过一个个生动鲜明的强军英雄形象,让官兵在灵魂深处积淀起新一代革命军人的使命与担当。

  当更多具有英雄魂魄的战争文学作品不断呈现在世人面前,我们知道那其中一定涌动着热情的火焰和胜利的信心。

  ——编 者 

  一部战争文学经典,一个书中的英雄人物,对于一位士兵的影响可能会远及一生。

  我们这代中国军人,少年长成之际,枕边之书,可能多是脍炙人口的《水浒传》《三国演义》《林海雪原》之类的战争名著。

  我们这批军旅作家,步入中国作家方阵之时,桌边之书可能多为古今中外的战争文学经典,诸如《战争与和平》《静静的顿河》《第二十二条军规》《战争风云》等。

  战争文学对于一个民族英雄史观的形成与引领,有着别的文艺门类无法比拟的优势。它对于一个军人的灵魂、节操、血性、担当的培育和建构,无疑有着润物无声之效;而对于一位军旅作家有关正义、和平、生死等主题的书写与拷问,也有着一种潜移默化之功。

  重温习主席关于打造强军文化的战略思想,特别是“培养有灵魂、有本事、有血性、有品德的新一代革命军人”的论述,我们不能不认真思考中国战争文学的曾经辉煌、现实问题与未来前景,重新呼唤战争文学的英雄魂魄,以期通过战争文学的扛鼎之作、传世之作,铸造军人的血性和担当,培育军人的英勇与顽强,重振中国战争文学的光荣与梦想。

  1、优秀的战争文学作品是一个民族心灵的史诗记忆

  战争文学是人类文明进程中的一朵奇葩。优秀的战争文学作品必然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乃至一个时代的主流文化和民族精神的英雄叙事,堪称民族传奇和英雄史诗的壮烈画卷。

  中国是一个战争文学的大国。《诗经》中《国风》《大雅》《周颂》《鲁颂》,就有开疆辟土的出征颂词与战争祭祀。到了春秋战国,七雄争霸,纵横捭阖,逐鹿中原,争当霸主谁为义战,彼施仁政,只是为了一个师出有名。于是,正义之师、王者之师、大国之师、胜利之师这些今天我们耳熟能详的名词,最早都出现于此。这些战争文学的历史人物与传奇,还有关于侠义忠勇的精神与战争文化品质,都记载于《春秋》《战国策》之类的史官竹简之中。那个时代铸就了中国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的思想文化巅峰时代,在地球的漫漫长夜之中,这是照亮人类星空的文明曙光。那些惜墨如金、栩栩如生的战争名篇,是记录上古年代忠勇侠义、骑士之风、侠士世风的战争记忆,是我们远眺那个时代了解世相真实、生命真实、灵魂真实的民族传奇,至今读来仍让人惊叹不已、震撼心灵。

  遥想当年,大秦崛起,有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囊括四海之意,一支虎狼之师先后对齐、楚、韩、魏、赵、燕等六国开战。仅一场长平之战,秦将白起坑40万赵军于省冤谷。还有后来的楚汉之争,不仅定格了千古一帝的丰功伟业,也成就了一代大文学家司马迁的史家绝唱。我们今天能对荆轲“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心怀敬意,对楚霸王慷慨赴死扼腕长叹,对飞将军李广神武英勇无比敬仰,对卫青、霍去病西征广漠的少年壮志凌云感怀不已,皆因这些千古不朽的战争名篇给了我们关于壮士、英雄、血性以及侠义忠勇的最初的文学益养。

  到了大唐帝国,文学上虽然以诗歌立国,可是大唐学子们以“宁为百夫长,不做一书生”的尚武之风,纷纷投身军旅,建功立业。或远赴轮台守望天山之巍,或蛰伏东西居延海梳裹漠北之风,或远征葱岭盘马弯弓踏冰立雪,从军阅历洗练了战争文学的边塞诗心与豪情。因此,唐代战争文学不仅有“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的仰天之吟,更有“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的凄婉爱情;既有“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边关风情,更有“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宏阔气象。毫无疑问,唐代的战争文学,以短取胜,以诗魂、诗眼惊世,是以一句诗词辉耀千古、灿烂千年的大唐气象,到今天仍然滋养着边防官兵的心灵故乡。

  宋朝实行的是弱兵之策,文官当道,文艺立国,于织锦宣纸狼毫之间,皇帝丹青留迹。但是富国并不等于兵强,花好月圆并非太平盛世。几曾识干戈,最终二帝被掳,王朝南渡,偏安江南,给后世留下了多少“王师北望,收复中原”的锥心喋血战争之诵。因此,我们今天能看到“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的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悲愤之吟,读到了“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的遗恨之歌,更理解了精忠报国的岳穆王为何“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以悲歌一曲发声的宋词里的战争文学,依然给今天处在和平年代、歌舞升平中的人们以警醒。

  明清以降,民间以小说传世,而影响至今的四大名著中有两部便是战争文学。《三国演义》中的过五关斩六将,是何等英勇?草船借箭、空城计,又是何等淡定从容?而《水浒传》108将风风火火闯九州的侠肝义胆,仍然让人景仰。

  优秀的战争文学作品往往成为一个民族心灵的史诗记忆,不仅承载了人们对和平、正义、光明、安定的追求,还用碑碣般的文字勒石了人们对生死存亡、爱恨情仇的具有哲学意味的诠释,成为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在一定历史阶段的精神风向标。

  2、战争文学从不放弃对江山家国的忧患,从来都追求情感激烈、高潮迭起的史诗交响,以期完成英雄人格的建构和重塑

  纵览历史,往往在一场战争过后,悲欢离合的乱世已经远去,民族走向复兴崛起之时,人们总会吹奏出黄钟大吕般的英雄交响,创造出代表着这个国家、民族和军队精神品质的战争文学巨著。

  在中外文学的谱系之中,每个民族的优秀史诗,都与战争文学相联系。藏民族有《格萨尔王传》,蒙古民族有《江格尔》,古希腊有著名的荷马史诗《伊利亚特》。拿破仑远征俄罗斯,让俄罗斯诞生了《战争与和平》这样的扛鼎之作。第一次世界大战落幕,立国不久的苏维埃就喜获《静静的顿河》。此外,《青年近卫军》《铁流》《夏伯阳》《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里的黎明静悄悄》等战争文学作品,其所蕴藏的英雄主义和理想主义情结,曾经影响了几代中国人。

  新中国成立后17年,我们迎来红色战争文学的第一个高峰期,一批从土地革命战争、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走来的军旅作家,来不及掸掉身上烟尘,凭借对战争中生死存亡的真实体验与刻骨感受,留下《红日》《林海雪原》《红旗谱》《红岩》《保卫延安》等一大批优秀作品。一篇《谁是最可爱的人》,从文学的体量上,不过是一篇战地速写,几行白描之笔,却让人们深深地触摸到了志愿军战士保家卫国的精神品质、英雄气概与血性担当。一场松骨峰血战,将一支穿着草鞋与单衣的人民军队如何能够战胜武装到牙齿的强大敌人的英雄本色展现在人们面前,每个人读到它,心灵都会受到极大的震撼。特别是后来经历过长征的将帅们所写的《星火燎原》《红旗飘飘》等红色经典,今天读来,仍旧让我们血脉偾张。

  上个世纪80年代,以一场边境作战为发轫,由刘白羽带队,百名军旅作家踏着硝烟上前线,形成一次中国当代军旅作家的集体冲锋,也引发了上个世纪80年代中国当代军事文学的一次新高潮。《高山下的花环》《西线轶事》《凯旋在子夜》《亚细亚瀑布》《穿越死亡》令人记忆犹新,尤其是梁三喜、刘毛妹的形象,让全国读者深深震撼,一时洛阳纸贵,家喻户晓。许多战士背着《高山下的花环》走上战场,在老山、法卡山之巅喊出了一代中国军人心声:祖国在我心中!

  文学功能就是这样,当一个国家民族面临着生死存亡,一支军队面临着战局胜负之时,它总是以其对军人的精神、心灵、情感乃至最深层的人性之光的深入发掘,以最酣畅淋漓的独特扫描与灵魂独白,以强烈的情感大潮撞击读者,引起心灵的共鸣,并深深地触及人们的灵魂。由此,作品中的一个人、一个情节、一个细节,都可能影响人一生的思考。可见,战争文学从来都以对人类的和平与安定、光明与文明为诉求,从不放弃对江山家国的忧患,从来都追求情感激烈、高潮迭起的史诗交响,以期完成英雄人格的建构和重塑。

  3、战争文学承载的育人功能,非其他类型的文学作品所能替代、所能媲美

  文以载道一直是战争文学的道统和法度。因此,战争文学从来不是个人狭隘的情感宣泄和呻吟,也不仅仅是所谓反战和悲悯的哲学同义词,更不是“只为自己的心灵写作、为艺术而艺术”的伪命题,它肩负着滋养人类心灵和托举民族精神与血性的神圣使命。古往今来,那些被长久流传和成为经典的战争文学作品,多是作家先苍生之忧而忧、后家国之安而安的家国情怀所致。它承载的育人功能,非其他类型的文学作品所能替代、所能媲美。

  文有锦绣,则胸有襟怀。习主席早在担任正定县委书记时,就与作家贾大山交朋友。在俄罗斯索契接受俄罗斯电视台专访时,习主席又谈到曾经读到过很多俄罗斯作家的作品。在习主席列举的一长串著名作家的名单当中,就有不少是以战争文学著称于世的。习主席表示,这些“书中许多精彩章节和情节我都记得很清楚”。

  今天,尽管人们的文化选择多元多样,但我们绝不可小觑了战争文学对于官兵人格建构和价值观形成的影响,对于革命英雄主义精神具有独特的培育功能,对于红色基因具有最生动最见效的传承功能。赵一曼、刘胡兰、江姐、董存瑞、黄继光、邱少云,这些英雄像一粒粒种子一样,撒进战士的心田,终成一棵棵英雄的大树。他们像一座座丰碑一样,耸立于中华民族的历史,成为一代代官兵人格建构的参照坐标。在战争史上,舍身堵枪眼的英雄,黄继光并不是第一人,还有前苏联卫国战争英雄马特洛索夫。他的英雄事迹,通过战争文学传遍世界。有资料显示,黄继光之所以能够成为英雄,正是在这些战争文学的熏陶之下,练就了钢铁般的意志和不畏牺牲的英雄主义气概。

  站在新的历史起点上,我们越发感觉到,战争文学对于一个战士英雄人格的构建至关重要。越是在实现中国梦强军梦的伟大时代,越要用战争文学来彰显中国精神,讲好中国故事,展示中国当代军人的光辉形象;越是面对文化多元多样多变的考验,越要用战争文学来抵御敌对势力的“政治转基因”和“文化冷战”,铸牢我们坚如磐石的信念;越是强调军队能打仗打胜仗,越要重振战争文学凝神聚气的战斗功能,提高为战斗力服务的贡献率;越是在社会非主流文化“三俗”频现之时,越要恪守战争文学的一以贯之的革命英雄主义情结,使之成为引领社会风尚的重要载体。

  曾记否,当年许多社会女青年正是通过军事文学的阅读,认识了军人的光辉形象,以嫁军人为荣,以成为军嫂为时尚。坊间曾传这样一件事,有一位女士提了一个大包上了长途班车,车内乘客稀少,寥寥无几。她放眼看去,眼睛突然一亮,见一位军人坐在那里,便来到他身旁坐下。有军人的地方,就有安全,这是文学作品告诉她的。

  4、当代中国战争文学的影响力,需要跟上强军兴军的时代步伐,需要满足官兵对于优秀战争文学作品的热切期待

  一如当代中国文学所取得的成就,还不足以适应中国在世界文化舞台上应有的地位;当代中国战争文学的影响力,需要跟上强军兴军的时代步伐,需要满足官兵对于优秀战争文学作品的热切期待。

  2003年之夏,我随中国作家代表团出访俄罗斯,在中国驻俄大使馆作文学交流和讲座之时,我曾谈及当代军旅文学之势、之病、之望。兴起于上个世纪80年代的战争文学的浪潮并未持续久远。随后,由寻根文学引领,暂短出现的“农家军歌”的书写与叙事,也只是惊鸿一瞥,很快沉寂于中国文学天空里。此后多年间,尽管也出现了《突出重围》《亮剑》《历史的天空》《士兵突击》等作品,但多由影视为拉动,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战争文学的阅读现状。

  中国的战争文学仍在路上。当下战争文学的困境,或者说当代军旅文学之病症表现在哪里,原因何在?

  远离战争场景。战争文学最大的魅力在于金戈铁马的战争书写。今天,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早已经成了一抹遥远的记忆,以坦克为陆战之王的机械化战争也在我们的身后渐行渐远,以二百米距离步兵分队的战术攻势,以体魄意志勇气毅力为支撑的短兵相接、刺刀见红,将来会越来越少。未来战争所呈现的信息体系之战,云谲波诡,不同于过去的刀光剑影;远程精确制导打击,变幻莫测,不同于旧时的炮火硝烟。然而,战争所带给文学的精神之核却是亘古不变的。生与死、爱与恨、光荣与毁灭、失败与胜利、战争与和平等,都是战争文学永远无法回避的主题。惟其描写它,战争文学才会有魅力;惟其表现战争之中人性的光辉,战争文学最大亮点才能够得到张扬。然而,近几代军旅作家中有过战争体验的作家凤毛麟角,对战争知识的缺乏使许多作家对战争题材望而却步。因此,当下中国战争文学的叙事,少了战争的描写,多了和平年代军营故事;少了金戈铁马的喋血沙场,多了平淡无奇的和平树下的低吟浅唱,读者自然不买账,当代军事文学自然就失去了很大的读者市场。

  规避现实矛盾。当下的军营并不是封闭的,它依旧是一个时代一个社会的缩影。因此,社会上的各种弊端、矛盾和负面现象,无一不投影到军营之中来。我们在高歌主旋律时,也应该关注到军营文化的多元选择,从军旅文学叙事的角度,对崇高与卑微、忠诚与背叛、善良与丑恶进行深层的发掘,对人性、人情复杂与简单、邪恶与高洁、欲望与慎独、理想与拜物、风险与挑战、思想与交锋、阳光与阴影,进行精神层面上的书写。这些仍旧是战争文学最能展开之处,仍然是战争文学最能驰骋之地。这样的描写,丝毫不会削弱作为民族精神和国家担当的人民解放军的伟大形象,丝毫不会减少三军将士正能量的光大弘扬。因为军旅作家在对现实生活的洞照之中,会以其深邃的思想和见地,以理想的燧火,于长路茫茫之中照亮前行的路标,于历史时空的长夜之中点燃文明的篝火,在一片迷失的荒野寻找到指向的北斗。然而,纵观当下军旅作家的创作,描写和平年代的军营故事居多,少有矛盾,少有交锋,少有斗争,少有对和平年代军营积弊的剥裂,少有对军事斗争准备盲区的扫描,更少有了对人性灰暗和复杂的展现,只有许多类似表扬稿的歌唱,提供给读者的作品显得琐碎而乏味、苍白而无力,自然也就降低了军事文学的精神品质与文学品相。

  此外,军事学学养的缺失、 叙事手法陈旧的问题也比较突出。不少军旅作家在知识背景上涉及现代高科技战争的学养严重缺失,对于高科技战争、军事战略学、军事谋划学、军事技术学等知识兴趣不大。不少作品缺乏对世界一流文学作品叙事手法的借鉴和参考,特别是对于主旋律之下的宏大叙事不注重重与轻、大与小、刚与柔、崇高与平凡、伟大与渺小、雄壮与温婉的关系,一味地高,一味地刚,一味地雄壮,甚至不留空白和闲笔,也让人觉得离文学和艺术远之又远。

  5、军旅作家应对人民军队的光荣历史与英雄人物心生敬畏,肩负起创作战争文学鸿篇巨制的历史担当

  毫无疑问,在拷问当代战争文学的困境与问题之际,确实有必要弄清在世界文学格局之中,当代中国文学处于什么方位;在当代中国文学叙事天空下,我们军队的战争文学处于什么的地位和水平。在全球化的大背景下,知识信息爆炸,文学碎片化,阅读碎片化,纸质阅读急遽萎缩,数字化这个“魔掌”将众多文化形态网于一掌之中,战争文学的中兴与辉煌、战争文学的普及与流行,还得靠文学作品本身,靠作家自救图存。因为这些,我以为须在以下方面努力。

  对人民军队的光荣历史与英雄人物心生敬畏。人类的历史何其漫长,个人的生命何其短暂。不是每个人都能以短暂的生命辉映历史,惟以生命洞照历史长河的,那就是我们这支曾经穿着草鞋从井冈、从长征、从太行走来的人民军队所创造的英雄传奇。那些倒在革命道路上的先烈,用短暂的生命丰富了历史的内涵和人民军队的精神史、心灵史。法国著名的年鉴派历史学家吕西安·费弗尔说过一句话:“在动荡不安的当今世界,唯有历史让我们面对生活而不感到胆战心惊。”一支军队的辉煌历史,是一个民族精神谱系中的黄钟大吕,而英雄则是这个精神谱系中的坐标。抗日战争、抗美援朝战争和几次边境作战中创造的战争传奇,仍旧是军事文学淘不尽的文学富矿和精神深井。我们应该敬畏它、走近它,去汲取历史营养,挖掘战争文学的富矿。

  调整战争文学的叙事视角,精神姿势要上扬,自我姿态要落地。中国的军旅作家缺的并不是技巧、也不缺技术,甚至不缺想像,最缺的却是精神品相、站位和姿势。面对光怪离奇的未来战争,面对变幻莫测的战场势态,面对人类的战争与和平,一个真正的军旅文学作家必须具有丰沛的精神素养、丰沛的情感素养、丰沛的军事学术素养。面对一个重大历史事件,能不能选择一个更高、更巧妙的视角,能不能以一种历史、哲学和美学的眼光进行精神高远的穿越和创造,这都在考验着军旅作者的能力。

  军旅作家应该有写战争文学鸿篇巨制的历史担当。对于军旅作家的写作而言,一生都直面这么几个词:战争、和平、正义、文明、精神、命运等。古今中外的精品之作、扛鼎之作、传世之作,无一不是在这些文学元素上有独到的发现与深邃挖掘。它一定是精神品质高拔地站在民族的人类的书面高峰之上,有独怆然而涕下的对时代、民族、个人和历史的命运感,直面死亡的残酷与冰冷,抒写人类情感的美丽与凄怆,直通读者的心灵,为广大读者再造一个灵魂与精神的天堂。可以说穷尽一生,军旅作家的困惑于此,我们的突破也在于此,而别无他法。这就是战争文学最大的魅力所在。

  将战争文学的落点,对准为打赢战争作准备的小人物。历史是人民群众创造的,而创造战争奇迹和神话的,仍然是那些普通的士兵。《士兵突击》的成功,就在于作者将军事文学的落点对准了小人物,在中国军事文学的长廊里,塑造成了许三多这样一个普通士兵的形象。不抛弃、不放弃,一个情感单纯、有些木讷的青年人,经过军队这座大熔炉的千锤百炼,在残酷的竞争与淘汰之中,取得了成功,他的文学范例和模板冲出军营,在地方成功复制,影响了一代中国青年人。它说明,战争文学塑造新一代的士兵形象只要触摸到时代的律动,与读者关心之事同频共振,仍然有魅力有市场。文学是人学,战争文学最打动人的地方,乃是普通人人性深处、灵魂深处最软柔、最脆弱、最温婉、最感动、也最善良的情感世界。书写中国梦强军梦我的梦,塑造新时代的士兵形象,把笔触对准那些名不见经传却矢志强军、一心谋打赢的小人物,并有意识地从他们的身上挖掘出这个时代的精神事件,将成为当代战争文学的重要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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