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珍《银河》折翅的双飞(刘晓闽)

　　文珍的中篇小说《银河》(《中国故事虚构版》2014年第9期)为我们展示了一出弥久不衰却又时尚现代的折子戏：私奔。“我”和老黄从北京搭乘飞机到了乌鲁木齐，然后又以10万元人民币的押金租了一辆RAV4，抬头是一条璀璨浩瀚的星河，脚下是无边无垠、黄沙漫漫的大漠，开始了任性的夜奔。然而，命运是不可抗拒的。这对比翼鸟自诩他们的相识相知是那么卓绝，他们的一个眼神、一个暗示、一句不着边际的“隔空喊话”和很久以后的一个同样不着边际的“隔空应答”都那么非凡，这使他们很快坠入爱河，然后毅然决然地私奔。男主角老黄在他们刚刚迈过男女那道“坎”时果敢地说，真想带你走，走得远远的。“我”问到哪里。老黄答，塔县。星河下的塔县，幻梦般的沙漠城池和道路，如今就在他们的脚下，但“我”却怎么也没有了那种灵魂颤抖、双颊绯红的激越和感动了，因为打从车轮子刚刚开始转动时，“我”就确定“老黄有事瞒着我，看上去心事重重”，他一次一次到老远处打电话，而且很长时间不回到车里，闷头抽烟。他们接吻，分明是两片嘴唇习惯性地阖在一起，旋即分开，那么苍白而机械。“我”心里只剩下寂寞、孤独、透彻脊骨的寒冷和那种急切——急切想知道老黄这种反常心态的究竟，急切想知道这一场私奔的结局。

　　小说把人不甘庸碌乏味、挣脱藩篱的欲望和无法逾越的现实羁绊残酷地展现在众人眼前。遥远的帕米尔高原上，老黄的谜底终于揭开：如果再不还银行的贷款，我们今后就再也不能贷款买房了——一个真实简单的问题，使这对比翼鸟从一开始私奔就已经折断了翅膀。文珍以这种方式“持续地逼问存在中的那些暗昧区域”。(刘晓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