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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六一”(孙卫卫)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5年05月28日10:13 来源:吉林日报 □孙卫卫(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获得者)

  除了过年和寒暑假,一年中,对我们来说,最热闹的就是“六一”国际儿童节了。

  这是我们的节日。

  每年“六一”,乡上都要组织集会和演出。各个学校差不多四月末就开始准备了,选拔队伍,准备节目,还时不时派探子到别的学校“侦察”,学习人家的出彩之处。那些日子,天天锣鼓喧天,歌声飘荡,天天都是“六一”。

  我最向往的是锣鼓队,但是,总是入选不了,因为我不够高大和威猛。鼓,我背不动,敲小锣,我个子矮,一下子就把平均身高降下来了。开始是让我走队列,大部分是齐步走,乐曲响起来,就变为边走边跳,走两步跳一下,手中挥舞着扇子,男女生做同样的动作。

  后来,又抽调我去唱歌队。唱歌不同于走路,要上舞台的,要求个子都差不多高,长相也要说得过去,嗓音必须洪亮。

  每天下午课外活动时间,也是固定练习时间。唱两首歌曲,一首是《六月里花儿香》,一首是《小螺号》,没有分声部,全是合唱。老师总是说我表情不够丰富,要笑着唱,用胸腔这个大音箱唱,而不是用嗓子去吼,且要张大嘴巴。老师喜欢说的一句话是,不要滥竽充数。好几次,让每个人单独唱,总是强调口型,强调共鸣,强调要精神饱满。为了不受到批评,我常常加练,特别是看镜子里自己的口型,避免用嗓子去吼,保持精神饱满。

  终于,“六一”儿童节到了。衣服虽不是统一制作,但有个标准,白衬衣、蓝裤子,穿凉鞋还有袜子,系红领巾。为我们长脸的是锣鼓队,他们大多是高年级同学,个子高,帅气,大红衬衫,大裆裤,每个人都戴着蛤蟆镜,头发喷着发胶,简直和平时判若两人。

  从我们学校到乡里的戏台,大约有三公里,不是一直从学校敲着、跳着到乡里,只在中间遇到村庄和集市时,才会敲起来、跳起来。快到这些地方时,带队的老师给指挥一个眼色,指挥就使劲地挥舞着指挥棒。指挥棒是用坏了的荧光灯管做的,上面缠着红绸子。锣鼓响起来,大家跳起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们重点是看锣鼓队,有的人就用手朝锣鼓队的某个人指去,说这是谁家的孩子,你看,多有出息。这个人敲得更有劲了。

  按抽签顺序,我们的节目被安排在倒数第二个出场。没有轮到上场,就在台下当观众。那是露天剧场,晒得每个人都好像蔫了似的,老师中间给我们补了几次妆,还发冰棍给我们吃,但还是很热。

  和其他同学不同,我昨天夜里都在想着今天的演出。我祈祷上台走步千万别顺拐,千万别忘词,嘴要张大,还要精神饱满。我总是担心因为我一个人动作没做到位,而让整体的荣誉受损。

  该我们到后场等候了,传来最新的通知,时间有限,如果照这样演下去,得到下午,每个学校原来准备的两个节目,只演一个,演哪个,由各个学校自己决定。

  一直给我们辅导的音乐老师和领导商量后,让她的孩子上场,是用日语唱《聪明的一休》。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再演出,真轻松呀!

  这是四年级的事。

  五年级,为庆祝“六一”,依然要组织锣鼓队,准备节目。周盼红是锣鼓队的总指挥,我早早就跟他说,让我到锣鼓队,他也选了我,我也敲了几天小锣,不是滥竽充数,可以说已经和他们融为一个整体了。但不幸的是,做广播体操的人不够,又抽我去做操。

  天天都做广播体操,而锣鼓只有“六一”儿童节才能敲。所以,大家都想敲锣打鼓,而不愿意去做操。

  体操队和锣鼓队是分开训练的,那些日子,我总是盼望着有一天训练后老师会对我说,你不用训练了,还是回锣鼓队吧,但是,一直没有听到这样的话。

  6月1日早上,我正在教室整理衣服,有同学说,教导主任找你呢。教导主任也是整个“六一”演出的总指挥,我以为临时有变化,又让我去敲小锣,结果是我们学校一位经常写美术字的老师病了,没有人在牌匾上写“热烈庆祝六一国际儿童节”这几个字,教导主任想到了我,让我写。

  我推辞不掉,只好硬着头皮写。

  我的同学兴高采烈地抬着牌匾走在游行队伍的最前面,但是,我总抬不起头,觉得这么丑的字让同学们抬着真是折磨他们了。现在想一想,我的字才是最棒的呢,我的字是少年儿童自己写的,而别的学校都是老师写的。

  上中学后,有一年5月,我看到附近的小学生在准备一年一度的演出,唱我们曾经唱过的《六月里花儿香》,我流下了眼泪,因为我再也不能过“六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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