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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是一种最大的尊重——我读《母亲杨沫》(秩秩斯干)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5年05月21日11:12 来源:吉林日报 秩秩斯干

  第一次读杨沫的《青春之歌》还是在大学时。看遍了枯燥、单一的男性主人公,突然来了这么一位多情、美丽、柔弱的女性主人公林道静,在红色经典小说中,这无疑吹起了一阵清新的风。再后来,得知白杨是杨沫的亲妹妹,张中行是她的第一位爱人,曾写出《血色黄昏》的作家老鬼正是她的儿子……包裹在她身上的光环越来越多,直到看到这本《母亲杨沫》,真实的杨沫就这样在书本里“复活”了。

  老鬼没有一味地褒扬母亲,而是站在了客观的角度,对母亲的人生岁月进行了最大化的“复原”,那个热情也冷漠,善良也刻薄,自私又慷慨的杨沫在书里活了起来,爱恨都很炽烈,让人过目不忘。在老鬼的回忆中,我们看到了一个不同的“林道静”,一个不太熟悉,但真实可触可感的杨沫。

  因为自小缺乏家人的关爱,杨沫对亲情淡薄,尤其是儿女情。“5个孩子有4个是找别人带的——我和哥哥一辈子也不知道在母亲面前撒娇是什么滋味。”看到这样的文字,心里为之一颤,但如果设身处地地想,杨沫那时身体很差,得靠着打激素才能继续完成工作,“她的神经官能症使她怕吵闹”,至于孩子们的哭闹,更是她所无法忍受的了,“我的母亲整天醉心于她的写作,都同样的不管孩子,儿女情很淡”,于是,她成了一名女作家,却没能成为一名合格的母亲。

  甚至在当时在校读高二的哥哥得了急性腮腺炎,高烧39.8℃的情况下,杨沫依旧淡定地让哥哥自己乘车从学校回来;在作者老鬼幼年患了肠粘连,疼得满地打滚,保姆都看不下去再三向母亲杨沫报告时,母亲仍旧把幼小的作者“扔在东屋,任我疼得呻吟”,直至几天以后,“我已奄奄一息,眼看要不行了,她(杨沫)才让哥哥带我去看病”;小胖姐(马豁然)被人谋杀后,杨沫居然没有继续追查凶手,直至现在凶手依然逍遥法外……老鬼也从自己的角度试图解释母亲的种种不解行为,“小胖是她(杨沫)亲手带大的,她为小胖付出的心血和金钱最多。但她是情绪型的人,感情冲动得快,消失得也快。”

  对于母亲杨沫后期创作的《东方欲晓》和《芳菲之歌》,儿子老鬼也提出了批评,“虚假的东西引起读者的反胃”。譬如书中提到,杨沫晚年想仿照卢梭的《忏悔录》剖析自己的心灵,也来个“忏悔”,出版《自白——我的日记》一书,不过在书中却进行了一些文过饰非的改动。老鬼回忆说:“母亲隐去个人感情的那部分,可以理解。但除了感情部分,母亲还删去了不少政治上的表态。比如康生对《青春之歌》的评价,自己对胡风的批判,自己对秦兆阳的批判等等,我认为这就不够实事求是了。”这样真实地表露母亲的缺点,老鬼无疑是大胆而真实的。

  伴随着种种的不解,却又让我们看到一个天真得近乎单纯的杨沫,很容易信任人,极容易被利用——被工于心计的秘书骗,使得那段时间的个性和艺术水准都下降显著;帮一个言过其实的科研人员“打抱不平”,结果那个人反倒借着杨沫的帮助去了美国;同时,她又是那么地不张狂,甚至为真正需要帮助的人鸣冤、奔走呼喊……

  杨沫的晚年要比一般作家幸福。她遇上了后来的老伴儿,可敬可爱的李先生。不仅改变了杨沫的性格,也带来了浓浓的亲情,也是从那时起,老鬼眼中曾经冷漠、难以亲近的母亲终于真正地回来了——她给孩子们压岁钱,惦记着儿子们,恢复了至真至纯的本性,晚年的她真是一位慈母。老鬼记录母亲生命中的最后一刻,她如同一个刚刚学会说话的孩子,一字一字地说“我和老伴儿的感情很好,我和孩子们的感情也很好。我要恢复健康,出院与他们团聚。”回想起杨沫的一生,这最后的肺腑之言,让人看得热泪盈眶。

  杨沫是一个幸运又幸福的女人。虽说曾经对儿女冷漠,基本没尽到母亲的责任,可是晚年弥足珍贵的母爱,反而激发出了儿女们对她更加炽烈的爱;虽说曾受到过某小人“蛊惑”,可是晚年能遇上真心关心她的老伴儿,度过了生命中幸福的六年,相比“文革”中备受虐待的其他文人,这样的经历又是难能可贵的!

  这迟到的母爱,虽然晚了,但终归她还直接影响了老鬼的审美观,长相与母亲相似的女性都是他心目中最美丽的女人。能真实地撰写这本回忆录,老鬼的勇气和对母亲割舍不下的爱,都值得让人细细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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