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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柔和的目光到达世界深邃处(李墨波)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5年05月18日09:39 来源:中国作家网 李墨波

  “诗流双汇集”由《窗里窗外》和《花开花落》两部诗歌集组成,《窗里窗外》选取了屠岸先生翻译的40首经典英语儿童诗歌和10首原创诗歌,《花 开花落》选取了金波先生50首最知名的原创儿童诗歌。两位诗人互相为彼此的50首诗歌做了诗性语言的点评,一唱一和,顿生风雅。首次手写体与印刷体共同出 版,工整与娟秀的字体透露着两位德高望重的老诗人对文学与人生的敬畏,让孩子感受汉语书写之美。 同时西班牙著名儿童画家雷卡森斯用简洁凝练与富有艺术气息的版画为诗歌配图,感受古老的画种让诗意的语言长出想象的翅膀。将中外儿童诗歌并置,同时将诗歌 和评论并置,将语言和书画并置,这都构建起一种巧妙的关系,为读者打造出一个立体的诗歌文本,使得文本展现出多层次的丰富的内容,值得读者品读玩味。屠岸 和金波,这对当代儿童诗坛的最佳搭档,联手以这样一种独特的方式,一起为孩子们呈上一道童诗的盛宴,其情殷殷,其心切切。

  用儿童的眼光看世界

  两位老诗人选取的诗歌多取材于大自然和儿童生活,表现童心,抒写童趣,瞩目于生活中的小瞬间,书写文学的大永恒。很多诗作追求天人合一,透露出一种超然忘我的情怀,从而赋予诗作以经典品质。

  屠岸翻译和创作的诗,一半以上是以风景为主题的:瞭望塔上的月亮、刮风的夜、冬天、秋火、秋千、窗里窗外……金波的诗,十有八九也是写风景的: 绿叶映着你的脸、阳光洒在雪地上、花朵开放的声音、小树谣曲、如果我是一片雪花……曹文轩说,这些风景,无一不具有美感,而这些美感,是我们在阅读唐诗宋 词以及曲赋小品的时候才能领略到的,从中受到美的感化与享受,从而让自己可以从世俗里得以拔脱。两位先生面对风景,欣赏的姿态是静观,看风看雨看云看雪看 海,看天下万物,自然是一部奥秘书,它们的圣经是风景。一草一木,一山一水,不仅仅是物质的,也是精神的,每一片树叶,每一块石头,都写着刻着造物主的思 绪和意念。树林,不仅仅是向我们提供了狩猎的场所;大海,也不仅仅是只供帆船航行,它们无时无刻不在传达着造物主的旨意和神谕。

  在曹文轩眼里,好的作家都喜欢用心灵去静静地感应这个世界,而不是用严厉、严酷的目光去审视这个世界,但他们对世界的观察丝毫也不软弱,他们看似柔和的目光,恰恰穿过了一层一层的现象,最后终于到达了这个世界的深邃之处,屠岸先生和金波先生就是这样的诗人。

  王泉根说,在屠岸和金波的诗中,他体会到了“流淌”这个词。写花,写树、写云、写雨、写风……那些文字似乎没有重量,没有丝毫阻隔的一种流淌。从这一句到那一句,从这一意象到那一意象,就是波澜不惊的流淌。他们的诗,柔情似水。

  两本诗集,在形式上的一个很大特点就是两位老人各有特色的评论,在诗歌的基础上,品评得失,画龙点睛,兴之所至,时有妙语。在樊发稼看来,屠岸 的点评行文洒脱,借古今中外诗人名作名句来评点,有些呼应甚至可算作是金波的“和”作,充分展示评者的博学多才与广阔视野。而金波的点评更重视与诗篇本身 的契合,更注重对诗的内蕴的揭示,引导读者从思想与艺术的结合上来把握诗作的整体价值。

  屠岸曾经说过一句话,诗歌是我们的宗教,他把自己当做是一个在诗歌殿堂敬香的人。而金波把孩子当做自己生命中的阳光,为孩子写作是他的责任和乐 趣。两位先生对儿童诗歌的执著与炽热,真挚与虔诚,让人感动。他们永远怀有一颗童心,永远葆有一种童趣,他们努力地用儿童的眼光去看世界,在他们看尽人间 冷暖的瞳孔里,闪烁的仍然是天真、好奇、单纯、真诚的光芒。也正是因为这样一种童真,才足以使他们写出朴拙动人的诗文。用童心写出儿童文学,用儿童文学永 葆童心。在他们这里,童年从未结束,绵延一生。

  用儿童诗传递向善向美的力量

  儿童诗也是对儿童进行文学教育的一个极佳的手段。束沛德认为,诗歌对滋养孩子心灵是最合适的,在陶冶情操、丰富想象力、培养美感方面都有重要的作用。儿童诗歌的魅力来源于童心、真情、想象、激情,但儿童诗歌也需要宁静的思考,在这一点上屠岸和金波身上都有体现。

  何为好的儿童诗,吴思敬谈到他心中的标准。首先,好的儿童诗要符合孩子们的年龄特点,不要一味地让他们死记硬背古诗词,生硬地灌输给他们,而是应该用一些清新自然的,易于被孩子接受的诗歌去培养孩子们读书的兴趣。

  其次,好的儿童诗要有生动的形象。按照皮亚杰的发展心理学来说,小学生属于言语前的阶段,逻辑思维还没有全面发展成熟,而更多的是意象思维,通过具体的形象来感受和认知世界,因此好的儿童诗,一定要有丰富的具象,有非常生动的形象才能打动孩子。

  好的儿童诗说教色彩不应太浓。我们现在的儿童文学里面一直有所谓的“寓教于乐”的理论,这句话总体说是对的,但是目前一些儿童文学教育却过于偏 重教,说教色彩太浓,不适合孩子们的艺术思维方式,孩子们不喜欢。好的儿童诗,一定要和孩子的心理结合。金波的儿童诗的最大特点就在于他是用儿童的思维方 式,以儿童心理启发他对自然万物的爱,让诗歌教育在一种平易的自然环境中展开。

  北塔认为,近些年来,儿童教育也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拜金主义、功利主义和理性主义的冲击和侵蚀,需要纠偏和改正,儿童诗正可以弥补或纠正我们的 某些教育理念。近些年来,全国各地有很多教育机构重新提倡中国传统社会曾经发达的“诗教”,这两本诗集正是作为诗教课本的最佳典范。

  王泉根认为,作为一种文化教育的儿童诗,它最重要的深刻的精神价值就在于连接起历史与现实,上代与下代,人生与人心,向上、向善、向美的精神内 涵。当捧读这两本诗集时,诗集中所传递出的诗人们的精神气质,以及他们的精神所融聚成的诗意体现出来的那种向上、向善、向美的精神力量,深深地感染和影响 着读者。

  樊发稼认为,从儿童诗的发展来看,应该是和新诗一起向前发展的,它也是一个诗流双汇。对于当代儿童诗歌,我们走过了五四前后的中国儿童诗(也是 中国新诗)的“幼年期”,发展到今天,早已是多元共存、色泽纷呈。儿童诗应该敞开时空大门,博采历史的、域外的最新艺术成果,不断拓宽路子,向艺术高峰勇 敢攀登。

  儿童乃成人之父,撒旦才说小儿科

  屠岸很喜欢引用浪漫主义大师华兹华斯的名句:“儿童乃是成人的父亲”。他又在《安徒生爷爷》一诗中写道:“天使在云端里轻声说,撒旦才说‘小儿科’”。

  在华兹华斯看来,成人要向儿童学习,因为儿童是大自然的赤子,保留了最纯粹的东西。而成人在长期的社会经历之后,已经浸染了很多污浊的东西。因此成人,尤其是作家艺术家,要反过头来向儿童学习,学习他们最纯洁最纯粹的生命质地。

  文学精神同儿童性有天然相通的地方。儿童文学的可贵之处,在于用童心将世界的美好生命的本质表达出来。所以屠岸说,只有撒旦才看不起儿童文学,只有撒旦才讲“小儿科”。这既是对儿童文学的肯定,同时也是基于一种文化使命,基于一种对生命与文化的感悟。

  吴思敬说,在屠岸和金波身上葆有一颗童心。有一颗童心,是我们所有诗人、所有作家都应当具备的品德,尤其是儿童作家、儿童诗人必须具备的品德。 一个葆有童心的人,不管你写不写东西,都是一位诗人。童心为什么可贵?就在于它的真诚。而“真”是诗歌最基本最重要的品格。童心可贵之处,就是它超越实 用、超越功利、超越利害。

  “我长大了,我希望自己长大,后来我又觉得我变小了。我变小,不是说我这个人变得非常的幼稚了,而是我发现另一个领域,这个领域就是孩子的世 界。在我看来,的确当我们一旦进入到孩子世界的时候,无论我们写的什么东西,我们都觉得我们在和孩子打交道。”金波说,我爱上孩子的时候,再回过头来写 诗,会觉得诗歌里面增加了一些新的东西,这就是纯真。诗是需要纯真的。那么纯真从哪里来?就要从孩子那里领悟。

  苏联作家帕乌斯托夫斯基在文艺散文集《金蔷薇》中说,“对生活,对我们周围一切的诗意的理解,是童年给我们最大的馈赠。如果一个人在漫长的、严肃的一生中,没有失去这个馈赠,他就是诗人或者是作家。归根到底,他们的区别是很小的。”

  当前社会正面临精神家园碎片化、娱乐化和平庸化的危险,在这样的精神坍塌中,人性随之堕落。回到文学,回到童年,成为与之对抗的有效的途径。同 时,即便是成人世界的文学思维也呈现很多问题,消解价值,消解理想,消解美,都需要用儿童的思维方式去革新,去重新开辟出崭新的精神空间。

  正如汤锐所说,儿童诗的读者不仅仅是儿童,是所有读到这两本书的人,能一直在读者的人生当中发酵,它无声地提醒诗人,在纷扰、浮华的滚滚红尘之 上,毕竟还有一方高雅洁净的地界令人仰视,它让我们意识到有一种境界,门槛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低,需要我们用一生的修为去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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