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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如何雕刻“当代”(陈培浩)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5年05月18日09:34 来源:中国作家网 陈培浩

  陈崇正短篇小说《碧河往事》

  《收获》2015年第1期

  陈崇正的新作《碧河往事》处理的是“当代”与“历史”、创伤记忆与当下现实之间的扭结和纠缠。小说情节并不复杂:周初来领导着一个乡村潮剧团, 人才寥落,设备落后,常辗转于各地乡间的祭神节庆勉力维持。当周初来偶识有唱戏功底的韩芳时喜出望外,将其招入团中。小说中的周母有些神神叨叨,她时刻担 心当年的潮戏女旦陈小沫的鬼魂或家属会来索要自己手上的手镯,据她自己说,当年批斗“四旧”时,她带头批斗陈小沫,并夺走了她的这只手镯。在这种半幻觉状 态中,周母认真观看了韩芳演出的《金花女》,她入戏落泪,邀请韩芳吃宵夜并为韩芳说戏。但同时,她又惊恐地怀疑韩芳便是陈小沫的女儿,以此要求韩芳退出剧 团。周母扬言可以替代韩芳演出,并亲自演唱了一段《金花女》,人们惊觉周母原来如此懂戏。之后不久周母谢世,小说最后,周初来为母亲的墓碑忙碌,读者于是 惊讶地发现:原来周母墓碑上刻的名字竟是陈小沫。

  小说最后设置的意外如一处强烈的光源,重新定位了小说的意义,使读者不得不重新回头思索第一次阅读时等闲视之的细节。这番叙事上的匠心独运当然可圈可点,然而我以为,更重要的是我们重读小说时与作者丰富而又不无苦涩的现实、历史思索的相遇。

  小说对周母/陈小沫这一人物进行了分身叙述,值得追问的是,这种遮挡式的叙事难道仅仅是为了“创造意外”吗?多年以后,被迫害者陈小沫为何将自 己牢牢锁定在迫害者陈丹柳的位置上?这种设置隐含了何种深意?晚年的周母似乎患有人格分裂症:作为被迫害者,也许由于恐惧,她需要将自己认同为迫害者陈丹 柳才觉安全。然而,当她处在迫害者的位置上,她又时刻受到往事的折磨,感受着另一种恐惧:被迫害者的报复。所以她必须不断为“迫害”辩解。

  《碧河往事》将历史创伤记忆投射在一个无限纠结、具有深刻精神分析内涵的形象之上,已经令人击节;更重要的是,陈小沫的分裂和纠结,事实上正是 多种不同伦理话语的撕裂和对峙。在我看来,《碧河往事》存在着某种不动声色的“悲剧感”,而这种悲剧感始终在分裂和搏斗中。多年以后,历史看似过去了,陈 小沫的“柔情抗恶”却始终不能疗愈自己的心理创伤。这也是何以周母无法居于有情者陈小沫的位置上安然自处,而时常将自己想象为施暴者陈丹柳的内在原因。

  小说通过双线叙事、命名隐喻等方式,使作品获得广阔的当代纵深感和现实批判立场。世事沧桑,但历史未被有效清理,人们穿着各种各样的身份马甲穿行于世界上,作者对这种现象的现实忧患是小说的真正看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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