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雄著《浮世的晚风》(古吴轩出版社出版)以明末清初王朝更迭为背景,以柳如是与钱谦益等的士林传说,展现那个时代士人生活图卷。《浮世的晚风》客观公正地评论钱谦益充满悲剧的一生,从大明的打压到南明的召唤,从归顺大清到反清复明,其间反复变化,固然有个性的弱点,更有长期压抑后发出的“货与帝王家”的心理诉求。
该书阐述了晚明士林的政治生态、文化导向。晚明的丧钟早已敲响,党同伐异,崇祯在位17年用了50相,如此频繁的人事变动透露了皇帝的“猜忌狂”,仕途的不顺促使晚明士人徜徉在秦淮河畔,沉醉在温柔乡里,放浪形骸,恣意人生,从花花世界中寻找慰藉,暂时忘却名利场中的苦闷。余同元在《崇祯十七年》一书中说:“自原始儒家就开始精心编织的政治体制,君君臣臣,无可逾越,早已宿命般规定好了中国知识分子的悲剧人生”。降或不降,偷生或者自杀,风流才子们都可以作出自己的选择,江左三大家选择了归顺,归顺之后还是痛苦,官道依旧不顺,只有红豆山庄的生活还能给钱谦益带来苟且偷生中的一份安逸与舒畅,中国士林特别讲究气节,失节的士子们内心经受着怎样的折磨,吴梅村说:“吾一生遭际,万事忧危,无一时一境不历艰苦。死后敛以僧装,葬我邓尉、灵岩之侧。坟前立一圆石,题曰‘诗人梅村之墓’。勿起祠堂,勿起铭。”诗人是他的真实身份,更是他的本色人生。与康熙皇帝“合作愉快”的龚鼎孳不遗余力地善待士子、提携士子,在作者看来其所作所为“传递的是易代士林无法言说的痛苦”。复社四公子们与钱谦益、龚鼎孳、吴梅村们相比,虽然少了“失节”后的痛苦煎熬,但也有改朝换代后的心灵折磨,侯方域“失节”参加清廷的考试,悔青了肠子,书斋名取“壮悔堂”,不到四十就郁郁而终;“已濒十死”的陈贞慧隐逸乡野,冒辟疆坚绝清室抛来的橄榄枝,他们远离权力中心;方以智、孙临的结局更为惨烈,前者在被清军羁押的途中,自绝于文天祥的千古绝唱《过零丁洋》提及的惶恐滩,后者随着杨龙友战死在福建南明小王朝的抗清沙场,他们的壮烈牺牲为文气的士林增加了血性。钱谦益们以各自的方式亮相,又以各自的方式谢幕,或归顺,或隐逸,或抗争,无一不以悲剧收场。
《浮世的晚风》以官方正史为线索,以史料笔记为依据,吸取相关专家的学术成果,还原晚明士林的生活图景。貌似士姬的情感戏,实则回放了明清易代之际的一幕幕伤心戏:他们在痛苦中抉择,在沉沦中挣扎,在香闺中放纵,在抗争中牺牲,激变的时代终结了士姬们向往的人生理想与美好的情感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