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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顶之下深渊之上(毕羽)

——读《我们夜里在美术馆谈恋爱》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5年04月29日10:15 来源:文汇读书周报 毕羽
《我们夜里在美术馆谈恋爱》文珍著 中信出版社出版《我们夜里在美术馆谈恋爱》文珍著 中信出版社出版

  文珍新作中一连串的故事散发着灰色的绝望,像一个个巨大的问号,在帝都灰色的天幕下低徊不去。

  在文珍的笔下,故事的主 人公们就在我熟悉的城市里穿梭。他们是银行职员、杂志编辑、行政客服、助理律师、小公务员……他们不很年轻,已经从学校毕业有十年八年;但也不很苍老,年

  龄大多在而立上下。他们租着房子或者还着房贷、有了孩子或者恐惧婚姻,他们无力改变身边的生活也不愿意泯灭自己。他们将就、凑合,又心有不甘,他们渴望激

  情又害怕改变,就这样在一天一天的柴米油盐和拥挤交通中憔悴下去。在巨大的妖兽都市中,这些看起来奋力挣扎的溺水者激不起一点水花,就算心怀怨恨地沉沦下 去,也等不到别人的眼泪。

  阅读的过程中,我时常叹一口气,让手指在书籍深蓝色的封面上胡乱敲打,疑惑文珍原来作品中的人间烟火气在这本书里渐渐化作生命的虚无:无论是爱情还是事业,幸福的彼岸就在眼前,但故事里的主人公们越是迈开步子努力向前,彼岸越远。

  毫无疑问,这样精确的细碎生活让我心惊,这不就是我们生活的写照吗?透过文珍的细密描摹,我总是在故事里看到自己。

  《银河》中,私奔男女满怀憧憬暂时从世界抽离,却被疲惫和无力紧紧缠绕。短短的通往理想彼岸的路,真相过早疲惫地出现,尴尬的野鸳鸯背着房子、贷款,只 能灰头土脸顺从地“紧急掉头往旧日的生活里跑,用最快的速度回归正轨”。不想回来,就只能被奔马的铁蹄在脸上狠狠踩上一脚。

  《衣柜里来的人》中,苏小枚“累死累活为房子打工,与丈夫一天一天相互厌倦”,婚姻变成了无望的坟墓,即使逃得远在天边,也没有勇气抛弃近在眼前的琐碎日常。

  《录音笔记》中的曾小月有个每天都在抱怨生活的小职员男友张明升:“你一直看不起我,嫌我没钱,压根就不想结婚!”男人越说越没底气,声音渐渐轻微。无数电视剧里出现过的庸俗的老板和市侩的办公室政治,让曾晓月生活茫然,没有方向。

  字里行间,众生悲苦,这种无形的压力笼罩在主人公们的身上,似乎也笼罩在现实生活中。但要是觉得这本书是一本描写如何掉进生活大泥坑出不来的教科书,那

  你就错了。文珍的文字偶尔有点冷血,但还包着炽热的温暖内核,不抽丝剥茧,层层深入,极有可能擦肩而过。作为一个无情的现实主义作家,她不能违背耳濡目染 的生活,但是超现实主义的光辉不在这个逻辑框架之内,文珍的书中,总是有着一道若有若无的通透的暖光。

  《普通青年宋笑在大雨天决定去死》描写 普通到典型的80后人生。宋笑勤奋努力却碌碌无为,“顺理成章就结了婚”,生了娃,“看上去如此普通到乏味的一个人,组成了一个同样普通到乏味的家庭”。

  和妻子彼此相爱又彼此厌恶,静下来一个人的时候看风景,“就好像看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世界”。大雨天给了宋笑安然死去的机会,然而一个不存在小男孩的天

  真,却把他从死亡的边界拉了回来。物极必反,走到绝望的悬崖边上,再继续向前,慢慢就迎来了希望,宋笑对世界的认知改变了,生活也不知不觉换了一副嘴脸。 这些细小的温情一点点从故事中氤氲开来,牵着人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翘。

  深渊跨过是苍穹,文珍厉害,不仅写尽了穹顶之下的冷酷坚硬,也自然而然地给出了深渊之上的温暖可能。细细读完这九个孤独的故事,忽然觉得,说到底,也许藏在敏感冰冷的文字后的文珍,只是个温柔心肠的梦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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