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流逝中的喜悦与哀愁(艾里香)

——读席慕蓉《流动的月光》

　　从书店买下这本蓝色封面的《流动的月光》(作家出版社2015年3月第1版)，是因为席慕蓉。喜欢席慕蓉，不仅仅因为她的诗，更因为她的散文。作为上世纪80年代标志性诗人之一，席慕蓉曾写出《七里香》《无怨的青春》《一棵开花的树》那样抒情灵动的诗歌。而在这本《流动的月光》中，席慕蓉则用淡雅剔透的笔触，展示了生命流逝中的喜悦与哀愁。

　　《流动的月光》是一本关于乡愁、关于时光、关于生命、关于岁月的散文集。全书分为“短歌”“关于挥霍”“真相”“春日行”“草木篇”等五辑，共60多篇文章。席慕蓉用一颗澄澈的诗心，来品味生命中的感动与牵挂，讲述童年动荡年月里的辗转与彷徨，初踏故土的悸动与澎湃，与灵魂相契的友人的倾心交流……时光流转，世事变迁，她与时间握手言和。她的文章庄严而敏感，矜持而亲切。她用有情之眼穿透现象，构图布局，带着历史意识完成自己的生命感悟。读她的文字，一如与一位素未谋面的朋友交谈，娓娓动人。

　　席慕蓉的文字镌刻的是生命的悲欢记忆，是深沉而宁静的故土回望。这里，我读到了她用蒙古语和她的族人打招呼，那最简单、纯正的语言，让族人的脸上焕发出光芒；看她写返乡路上的兴奋；看她写垂老的父亲在灯下急急翻着一本关于故乡的书；看她写夏天在博物馆一边画着展出的蒙古族文物，一边不停地擦着涌出的眼泪；看她的孩子在美国听到蒙古族歌曲，突然就听懂了那歌曲里的孤单和寂寞。在成长的征途中，席慕蓉以文字作为依托，自问自答。是诘问，也是反省；是记录，也是整理。

　　席慕蓉的笔下，看不到文字雕琢的痕迹，她所有的文字都由心而出，尽诉心中情怀。她在《玫瑰的灰烬》一文中表示，一篇好的散文，必须“真挚”“动人”。“我也许不会反对用虚构的方式去求得动人的效果，但是，如果这篇散文是出自于作者真实的人生体验，那真挚给我的感动就会加了好几倍。”如她写《短歌》中这几句：“那几朵樱花落下之时，颜色还是娇嫩的水红，如此湿润柔软的花瓣在轻触这木化石冷硬桌面的那一刻，彼此会有怎样的迷惘呢？这样的相遇使我着迷。”简单朴实的文字，就能拨动你的心弦，令人心驰神往。

　　读席慕蓉的散文，不由自主地会被她平易朴实、细腻动人的笔调感染。山坡上的野草、孤独的大树、匆匆的过客、顽皮的小孩，这些不起眼的东西，她都能注意到并且品味出它们内在的美好品质，然后化为文字，与人共享。所以，她的文字是用爱和忧伤写成的，既有着古朴的韵味，又有着超然的气质。如《伴侣》中她写道：“两个人坐在一起所散发出来的喜悦与从容，好像是一杯好茶入喉之后的甘香，一杯好酒饮尽之后的温醇，都是岁月的累积和沉淀吧？”她的文字有浓得化不开的诗意，那种对生命的热爱，读后能让人的心灵得以净化，并最终归于平静。

　　席慕蓉的诗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风靡一时，以至于成为时代的符号。她的诗歌温婉动人，散文细腻传神。书中，她讲述了当年因写爱情诗而走红诗坛后，却一度想要就此搁笔，非常反感自己被归类为“诗人”。席慕蓉解释当年只是为了兴趣而写诗，哪知就这么“走红”了，更让她意外的是，畅销的作品也为她带来了闲言碎语，有人质疑她是用了“非常规”手段而出名。直到父亲去世之后，一个意外的机缘，让席慕蓉得知成为一名诗人曾让父亲感到骄傲，她才由此释怀，继续自己的诗歌创作。在这里，读者看到了一个真实的席慕蓉，感受到了她的处世智慧和生活哲学。

　　在当下浮躁的社会氛围下，读席慕蓉的温馨文字，或许能抚慰我们躁动的心灵。她那优美动人的文字，让我们看到了幸福的时刻，看到了感人的情怀，看到生命流转中，那些更幽微更辽远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