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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生活提升到小说的高度(颜廷奎)

——读《刘文华中篇小说集》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5年03月11日10:45 来源:天津日报 颜廷奎

  读过《刘文华中篇小说集》,不由赞叹年近90岁高龄的作者,仍然痴狂地爱着自己喜欢的文学,不停笔,有追求,出版了如此耐读的小说集。

  老来痴狂犹少年。这对于刘文华来说尤为不易,他1928年生于天津,虽然只读过两年小学,但他靠着勤奋,新中国成立之初,便被报纸和电台聘为通讯员,又参加了工人文学社。他的作家梦也许由此开始,可还没等进入佳境,“工作需要”便使他与文学脱节。那一代的人就是这样,时刻听从党召唤。在工作与个人爱好之间,永远是工作第一,爱好第二。组织的安排就是个人的选择。然而,爱好文学的幼芽,并未因工作的压力而枯萎。这里有两种情形:一是工作之余坚持写作,一是卸下工作的重担,来一次大喷发。刘文华显然属于后者。他退休后写了五本书,这本小说集是第六本。

  从书中收录的三个中篇小说来看,刘文华是一个生活积累十分丰厚的人。他熟悉笔下的人物,而且有生活原型。即便如此,对于他不熟悉的领域,他还是不遗余力地去体验、去调查。因此,他的作品从头至尾都散发着浓郁的生活气息,叙述语言和人物语言都很质朴,很有个性。如此看来,他是一个善于把生活提升到小说高度的能手。这里,第一是生活。生活是文学创作的唯一源泉。他拥有了。第二是提升。提升不是拔高,而是思索、透视、梳理、去伪的过程。苏格拉底有句名言:没有经过审视和内省的生活不值得过。审视和内省,是生活与艺术之间必不可少的桥梁,只有经过这个桥梁,作家所拥有的生活素材才能达到小说的高度。小说的高度就是艺术的高度、文学的高度。生活原本是一池水,平静得很,顶多被春风吹皱,好的作家不但能描绘水上的景致,还能钓起水中游鱼,甚至发现水下的宫殿。刘文华把平静的生活讲述得活灵活现、跌宕起伏,让人必卒读而不忍释卷。

  就拿《毛兰大夫》里的毛兰大夫来说吧。一个医生,干干净净地工作,丰丰厚厚的工资,下班之后,回家干点什么不好,却一个心眼儿迷上了到垃圾堆捡毛褴(破烂儿)。这个人物(或故事)的本身就很别致,人物的身份与行为反差太大。作者一层层展开故事,将主人公“一条道儿跑到黑”、“认准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性格,一步步推向极致,最后,在迷幻与噩梦中离开了这个世界。这是一个悲剧。表面看来,悲剧的造成是性格使然,如果他不固执自己的行为,就不会如此结局,但故事本身还透露出,他的死有着深刻的社会原因。那就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社会转型期滋生的腐败和固有的不正之风,与小农意识的狭隘胸襟的纠结碰撞,导致了一个生命的完结。作者只在真实的生活与虚伪的幕布之间,撩开一道缝隙,我们便一目了然。啊!生活原来就是这样!

  《热线电话》写的是作者亲历的事,反映的是市民呼声。其实老百姓的要求有嘛?不外乎油盐酱醋、卫生环境之类的芝麻粒大的问题。可马蹄坑的水能淹死人,黄豆大的石头能打死人,居民楼的下水道堵了,一年多没人管,造成垃圾遍地、蚊蝇横飞、怨声载道、求告无门的局面。这时刚刚设了热线电话,有关部门接到的第一个电话,就是这个事。局长很重视,派人去解决问题。结果呢,不但通了下水道,清除了垃圾,还建起了花园。于是上下同乐,皆大欢喜。《热线电话》的突出之处,在于人物的个性鲜明,言语响亮,闻其声即知其人,其人必定有其声。

  《大和之魂的困惑》通过二战期间,日本青年宫本正进被征入伍,在侵华战争中,目睹日军种种暴行,思想逐渐转变、最后醒悟的故事,揭示了日本军国主义残暴、恐怖、灭绝人性的本质和不得人心的实质。半个世纪前,吉林有个作家鄂华写过一篇小说《绣花的灯罩》,揭露德国法西斯用俘虏的人皮做灯罩,让人震撼;同样,刘文华的《大和之魂的困惑》,从日军内部思想的瓦解,揭示其必然失败的结局,也十分令人警醒。

  三个中篇,都是从头讲起,按着生活的发展轨迹,一步一步往前走。生活拐弯,它就拐弯;生活直行,它就直行。作者老实得一点也不愿意打乱生活的节奏,更不愿去编造莫须有的故事。这正是传统小说的传统写法。生活可以剪裁,但不可以编造;情节可以虚构,而细节必须真实;语言不拒绝华丽,而质朴仍为最高境界。这些原则,刘文华老先生坚守着并实践着。

  《刘文华中篇小说集》近日已由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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