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容悲悯的人性情怀 ——读王跃文长篇小说《爱历元年》(高中梅)

　王跃文是当代颇具实力的作家，其长篇小说《国画》《梅次故事》《大清相国》等自面世以来，畅销不衰。而在其新作《爱历元年》(湖南文艺出版社出版)中，王跃文跳出官场写当代生活，将视角对准了普通的家庭生活，书写宽容悲悯的人性情怀。

　　这本《爱历元年》是一本情感之书、命运之书、人性之书。爱历，指主人公孙离和喜子为了爱情而定的属于两个人的年历。但动荡的生活遭遇，使他们一度离开了自己的爱历，喜子有了自己的情感秘密，而孙离与某晚报社长李樵从相识到难舍难分，看似平静的家庭濒临崩溃。侄子大山的到来，朋友马波的家庭闹剧，亲子错抱的打击，小英在城中村的出现……家庭、道德、爱与宽容的力量，终于使孙离与喜子的情感得以涅槃，两颗备感伤痛和孤独的心得以再生。最终，他们重启爱历元年。

　　小说中充满了温暖、宽容和悲悯的情怀，人性自然而然地向善与爱升华。到最后，每一个人物都在反省和忏悔中学会了去爱别人，自己因此也得到拯救，得到爱。书中有这样几句话：“最恻动的心意是怜恤——怜恤与生命相关联的种种情事，其中包括幸与不幸，更无论快与不快了。这怜恤便有大爱，有大爱便有大不忍，有大不忍则必有大温暖，亦有大伤痛。”这大约也是如今的王跃文书写的底色。我想，这不是一种粉饰生活的写作，也不是为了媚俗，而是作家在生活中切切实实感受到，只有反省、宽恕、付出爱，人类才有希望。

　　小说直面人性的善恶，用日常生活细节描摹与心理刻画，讲述了现实中的真实与谎言，生命中的挣扎与涅槃，人性的理解与包容。作为推理小说家，主人公孙离是既感性又理性的人——一旦陷入痛苦会格外难过。他与李樵分手后，大半年都陷入极端痛苦中。孙离做什么都滴水不漏，他对妻子喜子出轨谢湘安也似有感觉，但出于爱和尊重，又不忍心表示出怀疑。此刻的孙离是非常痛苦的，背负两段感情，有秘密，有愧疚，谁也不愿伤害。对于孙离、李樵、喜子、谢湘安之间的情感纠葛，情感当事人彼此是真诚的，退出是理智的，回归是温暖的。

　　王跃文充分发挥文学抚慰心灵的作用，将人性的光辉抒写到极致。书中有对人性迷失的描摹、纠结，还有温暖回归——婚姻回归，部分是由亲情回归而实现的。“孙离很想告诉喜子，他至今不敢想起一个女人，一想起，他胸口就会钝钝地痛；但他和她的故事早已结束。喜子自己的故事，却永远不想让孙离知道。喜子只想安心地守在孙离身边，变得越来越老，朝着他傻笑。”这是全书的结尾，写得看似平淡、波澜不惊，但万千滋味都在心底，读得令人心痛。所以，王跃文说，自己想同读者朋友们一起喊一起痛，一起面对我们必须面对的人生。

　　长期以来，我们更多地关注和讨论王跃文作品中对社会环境以及规则的描述，忽略和屏蔽了王跃文作品对“人”的关注。从《国画》到《大清相国》，再到现在的《爱历元年》，王跃文只是从“人”这一普通视角入手，去探寻“人”的心理奥秘，表达他对人性的认识与理解，寄寓他对社会的研读与警示。

　　小说《爱历元年》也是作者对中国人过去二三十年间的精神走向、灵魂沉浮等进行的回望，让人深思不已。王跃文的文字如行云流水，生活气息浓郁，幽默而不失深刻，戏谑而不辞风雅，读来让人痛快淋漓、记忆深刻。我想，这也是读者喜欢他的原因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