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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才的田遨(萧丁)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5年02月05日10:04 来源:解放日报 萧 丁

  古人所说的知书达理,是很有道理的。从我的许多忘年交前辈来看,知识越多,文化越高,品德就越好。他们不会因位比人高,学比人富,年比人长,就傲慢待人,哪怕在寻常晚辈面前,也会是个谦谦君子,礼数周全。田遨先生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是我的入行老师。按理说,他要开展览会,打一个电话,或者寄一份通知就是。可是他却要派他的公子专程从遥远的桂平路,送请柬到舍下亲手交付与我。这是对人的尊重,我是很感动,也是很有感触的。这就是儒者之风。

  接过请柬一看,见写着《田遨诗文手迹展》,上面还印着老人家在书房里写信的照片,我就很兴奋。田遨老师是九六老人,还那么清健,还手不辍笔。他常有诗文、对联赐我,这次并没有要回去参展,可见他光是自己家中保存的诗联书画手稿,就足以开一个展览会,其笔耕之勤奋,硕果之丰盛,可想而知了。

  田遨名谢天趝,是我的入门之师。我于1958年10月进解放日报,第一天就跟田遨老师学做国际版编辑。他那时又编又写,国际小品、国际随笔、国际讽刺诗,都写得漂亮。虽然他名叫谢天趝,因为文章写出了名,报社的同人都不叫他老谢,而叫他田遨。在我进步的道路上,得到过许多人的帮助。在解放日报帮助过我的,就有魏克明、王维、丁树奇、夏其言、储大宏、金尚俭、邵以华、许寅、叶春华,田遨是最早、最直接的一个。我受他的影响很深。我喜欢读他的国际小品。受他的影响,我的写作也从是国际小品开始的。他学识丰富,又诲人不倦。我在复旦大学读书的时候,因为来自贫困的山区,涉世不深,自惭形秽,除了埋头读书,不大与人交往。可是一见田遨老师,就十分投缘。每天凌晨三点夜班下班之后,两人都留在办公室的西窗下,听他谈天说地,品诗论词,有时也能回应几句,师徒之间,如切如磋,因此也得到他的好感。那时他一人在上海,我们住在汉口路外滩同一间集体宿舍里。办公室谈不完,就一路走,一路谈,谈到宿舍。我初出茅庐,遇到这样有学问的老师,很是庆幸。于是就像海绵吸水,努力从他那里学点东西,充实自己。

  可惜这样的日子不长。1960年他被调出报社,到美术电影制片厂当编剧。有句谚语说,只要是金子,不论放在哪里都能发光。田遨先生是个多才的文士。他做编辑像编辑,做编剧像编剧。离开新闻工作五十多年,他一直从事文化工作。他会写小说,写过《杨度外传》,在解放日报连载。他是上海诗词学会、上海楹联学会的顾问,书法又写得极好。真是:诗家、联家、小说家、书法家、剧作家,“家家”都有他。2008年,180万字的六卷本《田遨丛稿》问世。当他把丛稿的目录交我,要我作序的时候,我真惊奇得咋舌。180万字,都是一笔一画写出来的,而且都是后半生写的。不但需要精力的付出,需要知识的积累,更需要一颗永远燃烧不息的文心,才能成就这么宏大的业绩。九十多岁的人了,还有这六卷皇皇巨著,还有这洋洋大观的手迹展览,真如王勃说的,“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田遨先生调离解放日报,虽不能说阮藉途穷,却也有点像“屈贾谊于长沙,窜梁鸿于海曲”。好在他从此潜心文学,勤奋耕耘,少了一个编辑,多了一个名士,失之报坛,得之文坛,值得,值得。

  我与田遨先生相识相知已经五十六年了。虽然时光已过了半个世纪,但跟他学艺的情景历历如在眼前。我的思绪从田遨想到了国际版,从国际版想到了解放日报的夜班编辑部。那时的编辑队伍真是整齐,像田遨这样多才的还有呢:陆炳麟、许寅、钱存源、骆兆添,都有着八斗之才。由此我想,别的文化工作可以是专才,但做编辑必须是多才和全才,对编辑的要求就是要比记者高。人事安排部门要有这种意识,编辑自己更要有这种意识。编辑一定要知自己之不足,一定要多读书,加强文化修养,使自己成为杂家。我的老师们都是好读之士。我经常看到田遨、陆炳麟他们下班之后总要从报社图书室捧一堆书回去。丁树奇则喜欢买书,都是一包一包地买。要不然,田遨怎么会有180万字的文丛,陆炳麟怎么会成为报界的编辑权威,丁树奇怎么会成为中华书局的总编呢?所以做编辑,一定要多读书,一定要先做杂家。杂家做好了,不论工作有什么变动,你只需再跨一步,便能成为新的工作岗位的专家,成为一个大家。田遨先生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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