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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性”的蜕变与“古代性”的挽歌(苏宁)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5年02月02日09:23 来源:中国作家网 苏 宁

  贺享雍“乡村志”文学场域的初步形成起于上世纪90年代。近年来,他推出了《土地之痒》《民意是天》《是是非非》《村医之家》《人心不古》五卷乡村故事。它们以贺家湾的社会变迁为线索,每个故事既可单独存在,又有内在联系。在《乡村志》中,社会变迁与文学场域形态始终是同步的。在贺享雍笔下,文人框架与现实框架是重叠的。他本人的立场与家族本位、士族理念趋同,随着大变革的社会转型发生,贺家湾的社会权力格局与文化权力格局产生了剧烈的变化,宗族的文化领导权与家族血缘资本递减,导致贺家湾的迷惘、冲突,贺享雍将这一切忠实记录下来了,这本身就是一个历史贡献。

  《是是非非》表现的是家族内在历史形成的规则与当代社会观念的冲突,背后隐藏着当代中国农村的变化和复杂的矛盾纠葛。无论“砍树”问题的出现还是解决问题的过程,都有一条贺家湾独有的线索与策略。它与外界似乎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但又是相互影响的双重存在。贺家湾人生活在一个由各种社会关系交织而成的空间关系网中,每一个人的行动、策略和习惯都处在其中。从这个意义上看,这是一部难得的透视当下中国乡村复杂变局的优秀作品。

  《民意是天》围绕贺端阳三次竞选村委会主任的经历,写出了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农村新生的草根民主与几千年官场潜规则、宗教、家族权利、黑恶势力等的斗争。家族本位与传统遗留的乡村社会的权力格局,说到底是经济决定权与家族伦理资本的较量。中国农民创造的村民自治、基层民主,自然脱离不了家族本位与传统中遗留的乡村社会的权力斗争。这个乡村权利结构有三层:政府的、家族的、法律的,三层结构重叠构成权力对人性的多重压抑,正如贺享雍所说,“民意是天,却要眼光向下寻找”,小说揭示了传统力量的强大与制度的痼疾。

  《人心不古》则从现代法律、地方性家族观念与命运的相互关系入手,表现权力与人性的博弈。由于加入了命运因素,变成了三重场域:人、法、命运,谁更大?贺世普退休后被村主任隆重地请回老家,担任了贺家湾村矛盾纠纷调解小组组长。贺世普一心想把法制观念引入村民心中,万万没想到连自己都陷入了万重深渊。贺世普用法律为自己维权,官司虽然打赢了,却被村人普遍疏远,最后不得不离开村庄。家族伦理倾向像血液一样早已融入贺家湾人的身体,而法律却以教化形式强加在现代生活中,因此可能是“外来的”,这是贺享雍小说告诉我们的,也是今天中国农村的现实。

  《村医之家》应该是新时期以来第一部写中国农村“赤脚医生”的长篇小说。主人公贺万山在几十年的行医生涯中,常常以“命里该不该有”为准则。他始终在“做好人”和“认命”两个范围内做人做事。这与新时代到来后的价值观形成冲突,尤其是和他的两个儿子有着冲突。贺万山一辈子做“德行医生”,“把病人当亲人”,赢得了乡亲们的爱戴和拥护,也始终坚守着贫穷,行医难以为继。小说对待社会变迁给出的药方是道德评价,而比起道德,人性复杂得多。小说写出了深刻的无奈但没给出答案,只是发出一声叹息——“有病的故乡,无药的村医”。人、法、命运这一三重结构的场域,类似一张阻碍着今天中国农村变革的坚硬的网,所有的人都想冲破它,贺享雍用自己笔下的贺家湾对其进行了重构与冲击。

  如果说贺家湾的现实场域是沉重的,贺家湾的文学场域则是朴实而沉郁的。《乡村志》系列根植于生活,立意高远,质朴丰厚,充溢着来自民间的乡土气息。作家跳出了现代乡土小说审视、反思、揭示、欣赏的第三者立场,以“亲历者和转述者”的平视角度切入小说故事,给人一种真实感、亲切感和深入感,更有一番“哀而不伤”的况味。同时,贺享雍采取多种艺术手段交叉运用的手法,让故事犬牙交错,很多情节变不可能为可能,使情节更加生动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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