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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无声处听惊雷(刘立云)

——苗雨泽和他的诗集《摇曳的绿》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5年01月13日10:16 来源:解放军报 刘立云

  “举起祝寿的酒杯,从明天起我就是‘70后’了,过上随心所欲的日子。”在为自己的诗集《摇曳的绿》写的后记中,苗雨泽开宗明义的第一句,便让我眼睛一亮。接着读下去,我们便触摸到了他与诗歌的深深眷恋、纠缠和“衣带渐宽终不悔”的心结,同时也触摸到了解读他这部诗集的钥匙。

  当他说,他写这些诗,无非是“一个活着的人在怀念自己,怀念那段岁月的履痕,找到属于自己的注释与说明”时,我要明白无误地告诉他,就诗歌而言,我已经清晰地听到了他长驱直入的脚步声。

  我不能否认,当今许多人写诗,不论年龄大小,也不论写古体诗还是写新诗,实际上都是在怀念自己,看上去一个个慷慨激昂,思接千载,但写来写去,都跳不出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泥沼;写作的题材、词汇,甚至连诗歌的标题,也那么相像,如同用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么,问题出在哪里呢?依我看,问题出在视野狭窄、思想僵化、语言僵硬和情感枯竭上。探索其中的原因,恐怕与这些朋友忽视自己是“一个活着的人”有关。而所谓“活着的人”,起码应该有自己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有自己谁也不能替代的经历和遭遇。当然,还应该有自己的独立思考,自己对于生活和事物的独特发现。落实到文本上,诗歌的语言也应该像春天的藤蔓那样生气勃勃,缠缠绕绕,既有无数的昆虫在攀爬,在弹跳,又承接苍天的雷鸣、闪电和雨露;诗歌的情感也必须是鲜活的,丰饶的,丝丝缕缕,细若游丝,就像千万片树叶绝对没有一片相同,风一吹,窸窸窣窣,都在抖动。苗雨泽显然深谙这一点,因此他说:“我写的每首诗都是我的心跳,我的体温,我的思考,我的心路历程,与自然万物彼此呼应。”也因此,他让我感到惊异和振奋,感到必须刮目相看。

  我和雨泽兄算是老朋友了,大约20年前,我还在《解放军文艺》做诗歌编辑,就曾读过和发表过他的作品。许多年过去,他带着老伴路过北京,约我见了一面。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唯一的一次。再过去许多年,他托人送来这部即将出版的打印诗稿《摇曳的绿》。读“后记”,我不得不说,他退下来的这些年,可不是用诗歌来对付空虚,打发无聊的日子,而是卧薪尝胆,苦其心智,十年磨一剑,真正和诗歌较上劲了。有意思的是,他心裁别出,把这些年的诗歌写作如同情景剧那般设定为《摇曳的绿》,我一首首读下去,果然就有一丛丛的绿,一团团的绿,一片片的绿,在渐行渐远的岁月中,和迎面而来的旅途中,蓬蓬勃勃,摇曳生姿。

  整体上判断,这部由一个个组诗汇成的诗集,虽然有回顾军旅生涯的作品,也有重温故土的篇章,还有退休后游历祖国大好河山的走马之笔,但他坚持独辟蹊径,把自己一生的经历当成一部陈放已久的老电影,在重映中慢慢地往回找,只有到了真正掀起情感涟漪的地方,他才按下停止键,把那年那月那日的某个片断放大至可以看见纤尘和毛孔的位置。之后,他就在这纤尘和毛孔处安营扎寨,活色生香,重新建造他的诗歌圣殿。哪怕退休后新见识的一景一物,一草一木,他也保持这种原则。说得明白些,这时他对于诗歌,已是如梦初醒,并深刻察觉到自己面对的世界,无论它们是过往的,还是崭新的,其实都是面对自己的生命,自己的灵魂,必须由自己来命名。诚如他在“后记”中和盘托出的心得:“诗不是写出来的,是生长着的,是鲜活的,动是它的生命和活力。”

  这样我们就能理解,当他带着《摇曳的绿》站在我们面前的时候,为什么像变了一个人;同时也能理解,现在读他的诗,为什么感到如此饱满,如此富有生活的激情和质感。比如,他这样写《校枪》:“枪,以一孔之见瞭望沙场/孔穴的深处藏着十八般兵器”;这样写军人喊《一二三四》:“当兵的只会喊四个数/走到哪里喊到哪里,响彻哪里/所到之处都是青春的回声。”当然,最让人振奋的,还是写他熟悉的军旅生活。以往在他的诗里显得呆板、僵硬,只剩下政治标签的士兵,忽然变得龙腾虎跃,一股杀伐之气扑面而来;对军人、军事和战争的思考,也有了从未有过的冷峻和凝重。诸如此类的作品,灵动,跳脱,纵横捭阖又异峰突起,语言也那么刚劲和雄健,那么明快。读这部诗集,你很难相信它出自一个老军人和老政工干部之手。正因为这样,我边读边在心里发出赞叹:他退下来这十几年,对诗歌的钻研、探究和领悟,能到这一步,太不简单!

  苗雨泽的诗歌创作在临近古稀之年发生的裂变,还有他至今对诗歌的如醉如痴,欲罢不能,再次告诉我们:一个真正进入诗歌的人,说到底,是进入一种诗意的生存,诗意的生命状态和境界。这也许就是学者们常说的,诗人写诗和用诗歌与世界对话,是一生的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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