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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知音(蒋泥)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5年01月01日08:11 来源:解放日报  蒋 泥

  王干先生成名太早,不说他19岁发表处女作,20多岁在《文学评论》连续推出数篇研究朦胧诗的鸿篇雄文,单表他26岁在《读书》上发表的时下所谓“酷评”,评议的对象正是当今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莫言。题目是《反文化的失败——莫言近期小说批判》。莫言听说后开始很吃惊,找来一读,发现原来表扬居多,批评居少。不禁哈哈一笑,虚心接纳。

  就是这么一篇文章,引起了当时主管意识形态的胡乔木的注意,以为此人大有来头,并在电话里向王蒙郑重推荐,自此“二王”惺惺相惜,开始了长达三十年的忘年之谊。

  摆在我案头的 《在场——王干三十年文论选》(云南人民出版社2013年12月),题目起得好不得意——真正的“新时期文学”也就三十年,而王干做了三十年的作家作品论,从头到尾都“在场”,是作家们的真知音,也是一个“老资格”!

  不知道的会以为王干一定是一位年近耋耄的大先生了,岂知他刚过半百之年。

  成了大名的王干,让每一位作家都愿意掏出心窝子,他阅人甚多,其论也就处处见肉,不时冒出人无我有的掌故,写来兴味盎然。

  譬如他对苏童的家族历史如数家珍。第一次见苏童,23岁的苏童吃草莓吃醉了,倒在床上说一些美丽的胡话和笑话。草莓是红色,王干由此联想到苏童作品里的红月亮、红罂粟以及后来的红粉系列小说。认为苏童笔下的“红”,“几乎全部散布着腐朽的美丽气息”(103页)。张艺谋仿佛揣着了苏童的真意,将苏童的小说《妻妾成群》改名为《大红灯笼高高挂》,拍成电影。

  其实苏童的“第一个恋人也就是现在的夫人”,名字里也带了“红”字。以至于细心的王干总结苏童作品人物的名字时发现,不少是“ong”音,如颂莲的颂(《妻妾成群》),灵虹的虹(《井中男孩》),五龙的龙(《米》),殷红的红(《伤心的舞蹈》)等等。

  王干对王蒙在新疆插队时期的人民公社的名字,都是脱口而出,足见他对王蒙的作品有多熟。透过王蒙的经历来看他的小说,王干认为,“王蒙的小说中只有青春和政治,爱情只是它们二者之间的混合物,当政治不能充分燃烧时,青春才会转化为爱的小夜曲”(127页)。

  我觉得再也没有比这个判断更为准确的了。

  王蒙先生大概是当代离政治最近而成就最大的一位小说家。他出身“少共”,经历了形形色色的政治,也就始终在编织“当代中国政治的种种色彩”。

  王蒙告诉王干,年轻一代对政治不感兴趣,对过去的历史也很隔膜,他在后期的“季节”系列长篇里,不得不伸入过去一直回避的领域,那就是性生活、性心理、性行为。

  或许这是“聪明的老王”想出的调剂之法?

  和王干最知心的作家,我觉得应该是同乡汪曾祺。将来写汪曾祺评传,王干是第一人。因为汪老的一些趣味、脾性,有的连儿女都不知道,但王干知道。他们常在一起喝酒海聊。

  由于王干是“老头子”的好朋友,弄得年龄比王干大出许多的汪曾祺的长子汪朗,每见王干,都得执晚辈礼。而年纪轻轻的王干,早早以“干老”之名,动之江湖,一副心安理得、受之爱之的样子,真叫我莫名其妙。

  看来文坛上的辈分,是不是“某老”,不是以年龄,而是以出道长短定论的吧?

  有的人四五十岁才冲出地平线,步入文坛,那他就得定位于“年轻作家”,不能冠之以老。

  比如大器晚成的章诒和先生,62岁横空出世,这样的例子十分罕见。她的心态倒特别年轻,如今过了古稀之年,从没听说谁肯尊叫她一声“章老”的。

  王干称呼汪曾祺,当然都是“汪老”啦。黄裳曾如此形容“汪老”,说“他的一切,都是诗”。代表作 《受戒》《大淖记事》《鸡鸭名家》《异秉》等等,也无一不是诗。

  王干说,汪曾祺小时候有过一段寺院生活的经历,这段生活写进了《受戒》(296页)。汪曾祺的“祺”和佛教相关。汪的语言充满禅味。他甚至按佛经的格式写过《释迦牟尼传》,可惜看到的人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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