醇厚生活积累演绎《日出日落》(周其伦)

　　《中国作家》2014年第12期发表了杨晓升的8万字中篇小说《日出日落》 ，该作品以细腻而深刻的笔触展示了广东潮汕地区的乡土民情，倾力刻画出一群乡民平实乐观的日常生活情态，阅读以后给人留下比较深刻的印象。

　　《日出日落》可以说是近年来我阅读到的中篇小说中文字特别细致、篇幅最为豪华的作品，散发在作者字里行间的那份浓郁的潮汕乡村情怀特别能够感动我们。老实巴交的吴钦文和他的弟弟吴钦武终日耕作于田野，吴钦文偶遇遭家暴出走的珍珠，结为生活伴侣后生下六个子女；珍珠的丈夫“胡汉三”找上门来，派出所也只能说服珍珠回到夫家；吴钦文和珍珠也因为家庭琐事和经济窘困常常吵闹打骂；吴钦武在珠海打工带回了女子邱丽华，邱丽华不是潮汕人，自然很难融入他们中间；吴钦文与珍珠的大女儿“大妹”渐渐成人了，但贫困的家里已经无法供她去更高一级学校读书；日子一天天过去，生活依然继续，吴家的两兄弟在年复一年的日常生活中逐渐找到生命的皈依。 《日出日落》中，一幅潮汕地区的风情画卷跃然纸上，阅读起来非常平实真诚、温婉亲和。

　　按严格的意义说起来，早年的杨晓升还不算是一个很成熟的小说作者，多年来他更多发力于报告文学领域，取得的艺术成就不可小觑，作品曾获得过中国报告文学学会评选的年度报告文学奖、徐迟报告文学奖和新中国60年优秀中短篇报告文学奖。杨晓升真正开始小说创作，也还是最近几年的事情，巧合的是他精心创作发表的几篇小说作品《红包》 《介入》 《身不由己》 《天尽头》 ，我都在第一时间阅读过。我觉得他的小说作品有一个很重要的特点，那就是他的生活积累非常厚实，流淌在每篇小说作品里的人物和事件就如同发生在我们的身边，像极了发生在我们单位里的同事间或者我们家左邻右舍里的人情世故。就拿《日出日落》来说吧，作者把自己多年的生活积累、多年对文学的思考、多年来在艺术创作中形成的风格，很顺畅、很自如地架构在其中，这才为我们奉献出了一篇极为朴实的小说作品，体现了作者在小说创作中营造、叙述以及语言扩张的能力，使得我们对作者近年来在小说领域的声名鹊起有了新的理解。

　　我读完《日出日落》 ，第一感觉是作者塑造人物时更多了一份自信，而且塑造人物的手法也更为舒展。像《日出日落》里灵动鲜活的吴钦文、珍珠、 “大妹” 、 “胡汉三”等栩栩如生的艺术形象，作者几乎是在三言两语间就完成了这些形象的“站立”过程——他们既有自己所生活的那个地域的普遍特点，同时又有着

　　各自鲜明的特征。比如，吴钦文和“胡汉三”都有强烈的大男子主义思想，但吴钦文明显更为传统善良一些；“大妹”和“四狗”同是农家小孩，但他们对家庭的依赖与对人生的考量也差别很大；珍珠和邱丽华同为女人，但因为她们从小的生活经历、个人秉性以及对丈夫的需求不一样，表现出来的神态也是千差万别。我们从这些人物的语言和行动中、可以感受到广东潮汕地区质朴的民风以及乡民们开朗的个性。其语言佻脱、亲和，让我们眼前一亮。

　　在《日出日落》的文本架构和作者的叙述风格上，我觉得也有可圈可点的进步。小说的语言表述是一个值得我们去下工夫研究的问题，我不了解写惯了报告文学作品的杨晓升是如何很快地解决了这个问题。我以前阅读他的《红包》 《介入》 ，感觉到他的叙述风格还显得比较飘忽游离，语言的生动性和协调性还有待提高，而到了《身不由己》《天尽头》 ，他的语言叙述明显多了一份张力，尤其是《日出日落》 ，用8万字来烘托这样一个故事，他用了心机——嵌入很多方言俚语，选择很多潮汕当地的人情风尚，陈述性语调不断更新。这些让读者看上去很直观也很具象的元素，都为这篇于2014年底浓墨重彩地推出的小说佳作，增加了不少亮丽的色彩，让我们的阅读更加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