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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现中国“大文学”的写作精神(李建军)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4年12月24日08:06 来源:中国作家网 李建军

  《西长城——新疆兵团一甲子》是一部具有很强的“中国气质”和明显的“中国格调”的作品。从情感态度和社会功能看,中国文学属于“大文学”,强 调“修辞立其成”,强调“情深而文明,气盛而化神”,视文学为“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要求文学起到“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的积极作用;从文体形 式看,中国的文学属于“杂文学”,畋域开阔,门类众多,文笔相杂而用,诗赋并存不悖,文史哲不分家。丰收的《西长城——新疆兵团一甲子》,就体现了中国文 学的“大文学”写作传统。

  首先,它是一部有情怀的作品。没有情,一切都谈不到;中国的文学传统写作特别强调以情为本、以情为根,而且情要正、要内敛、要合乎分寸,所谓“哀而不伤,乐而不淫”。丰收的写作情感和态度,是真挚、深沉和内敛的,是充满温暖的仁爱情怀的。

  丰收的作品中也有此“多爱不忍”的情怀。他运情入文,所写的人物,也大都是有情有义、胸怀磊落、乐观进取、先难后获的优秀人物。他对那些经历复 杂、命运坎坷的人物,尤其抱着理解和同情的态度。中国文学伦理精神的一个伟大传统,就是同情弱者和失败者,鄙弃“势利”。丰收的写作,没有刻意的夸饰,没 有褊狭的歧视,没有势利的阿谀——他尊重每一个人物,努力发掘不同人物身上的闪光点。尤其让人感动的,是他写到张仲瀚对陶峙岳的态度。败军之将,不可以言 勇,也没有多少尊严,但是,张仲瀚对起义的国军将领陶峙岳却特别尊重。本来,陶峙岳将军并无贪污的问题,但是,在“三反”运动中,他还是将自己多年省吃俭 用积攒的12条黄金交出来了。张仲瀚是怎么处理的?一般人呢,有人交了,他就收,公事公办。但是,张仲瀚是有同情之心的。他从小就读儒家的“四书五经”。 这样的书,读和不读是不一样的,读了,就更有可能称为仁人,就会讲情讲义。所以,12条黄金他也收了,但却念老将军“一大家子人”,便派人兑换成人民币, 开了一个账户,以陶峙岳的名义存了起来,派人把办好的存折交还原主。这个细节很了不起,特别让人感动。虽然陶峙岳比张仲瀚的年龄大,也比他的资历老,但张 仲瀚级别高,且是主事者,然而,每次一同外出,张仲瀚执礼甚恭,总是亲自拉开车门,让陶峙岳先上,如果分乘两辆车,也要让陶峙岳的车先走。通过这些细节, 《西长城》表现出了不同于一般的大情怀与大格调。

  其次,是史家修养。很多人写历史爱猎奇,胡编乱造,哗众取宠。然而,丰收却谨谨然有“良史”之修养。比如,在展开史实叙述的时候,他严格本着“其事核”的原则,毫不马虎。所谓“核”,就是准确、可信、真实。

  这部作品写人物十分准确,有的时候,就是一句话,用人物自己的话,把人物性格中最具有个性特点的一面揭示出来。那时说“盲流”,大家都这样说, 谁也不觉得奇怪,但是,周恩来不用这个词,他用的是“自动支边人员”,这就不仅揭示了周恩来心细如发的性格,而且可以见出他对一个特殊群体的体恤和尊重。 他还写到许多细节,比如,像西瓜,乃中土惯见的寻常之物,至于它是怎么来的,我们却不甚了了,然而,丰收却不仅根据徐光启的《农政全书》说它“种出西域, 故名之”,而且还告诉读者,西瓜原是生长在非洲的葫芦科野生植物,后经丝绸之路,来到了中国。还有,蚊子能咬死人,能咬死马和牛,这样的事情,在内地的人 听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但在新疆,却时有发生。于是,为了防蚊叮咬,人们就往身上涂上泥巴——这种细节描写,精细、精微,体现出了丰收观察和捕捉细节的能 力。丰收叙述的妥实和描写的准确,还见之于他对大的事件的把握和叙述。

  历史叙事和文学写作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则,即“不虚美,不隐恶”,就是说要敢于写大人物的问题——这一点,丰收也大体上做到了,很有勇气。比如, 他写重要的历史事件,虽然没有用太多的篇幅,但也是比较尖锐的。例如,当时“一边倒”的“大政方针”和外交政策,致使当时才华横溢的学子和爱国的仁人志 士,仅仅因为对“学术研究、建设方案持有不同意见”,就都被扣上“反苏”的罪名和“右派”的帽子,被打入“另册”,甚至身陷囹圄。对这些,他都写出来了。 这就是“其直如矢”的史家之笔。

  总之,《西长城》是一部表现中国国情、叙写中国经验、具有中国格调的作品,是一部厚重、饱满而又充满力量感的佳作,是当代文学“实录”写作不可忽视的重要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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