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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 我们这一届》集体回望带来了什么?(舒晋瑜)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4年12月23日11:22 来源:中华读书报 舒晋瑜

  编者按:

  《1980 我们这一届》汇集了这样一批独特人物:怀揣不古不今的学识,自负亦中亦西的才情,读着李泽厚、北岛、尼采走出校园,三十年来,或从事传媒、教育、出版,或投身学界、商界、政界,心态上与现实世俗若即若离,行动上与周围环境半推半就;受物质困扰却不乏精神胜利,被潮流裹挟而不失书生意气。每一篇充满才情的文字,既流露着一份源于复旦的“自由而无用的灵魂”,又无不折射出1980年代的文化底色与精神光谱,不仅可以从中感受时代风云的激变,更可窥见和体味其中或隐或现的人性真实面。

  《1980我们这一届》(团结出版社),一本复旦大学中文系80级毕业生的集体回忆,唤起了无数读者的共鸣。京沪两地火爆签售,众多媒体争相报道,当当网上线两周便销售近千册。

  一本貌似平淡无奇的书,逐渐唤醒人们的某种回忆、某种情愫、某种对过往时代的怀念。

  她所引起的关注,不仅仅止于毕业于复旦大学中文系80级的学子,也不仅仅止于大学,她引发的是集体追忆充满文学、美学理想的1980年代。究竟是什么原因,使一本“小众”的图书走向“大众”?又该如何解读这一文化现象?也许,《1980 我们这一届》带来的不仅仅是出版界的启示。

  緣起:为着自由而无用的灵魂

  作为《1980 我们这一届》的出版负责人,团结出版社社长兼总编辑梁光玉本人也没想到,一本看上去“自娱自乐”的纪念文集,得到圈内圈外的社会认同。

  如果仅仅是纪念,可能也只能作为这个班集体的收藏。但是不止于此。

  这一个班级的若干特点,是独有的。“8011,是一个比较奇特的集体。这个班的文科状元比较多。有人拿北大和复旦作比较,认为北大同学时代感强,复旦同学不太入世,更注重精神层面,有人文情怀,恃才傲物。”也因此,他们重友情,这个集体联系得非常紧密。毕业不久,北京的同学油印出了一本《昏庸集》,毕业10周年、15周年、20周年,都非常隆重地举行纪念活动。他们不仅保留了文人的名士风范,还保留了浓厚的同学友情。他们甚至成立了毕业三十周年“筹委会”,他们班级的“总秘书长”,《光明日报》文艺部副主任李宏伟担任“筹委会”主任。在毕业30周年的时候,筹委会多次围绕他们的活动主题商议,一是同学聚会,二是出一本书,三是搞一台晚会。

  “毕业15周年聚会时,我还在工人出版社,征文稿发出去后,只收到五六篇来稿。但是30周年,全班92名同学,有81位写了文章。之所以有这么高的效率,是因为组织架构完善。我们成立了晚会组、出版组,各地的同学联手推进活动进展。”梁光玉现在回忆起来,也仍然觉得感动。如果不是友情的互相鼓励与温暖,大家不会这么齐心协力,不会有这么高质量、高品质的内容。

  三十年时光荏苒,多少经历,多少变故,每个人提起笔来,都会有万般感慨。梁光玉在动笔之前,也曾经陷入思考的迷茫,写什么?怎么写?这个古老的问题横亘在他的脑海,相信也曾令全班多数同学几番困惑。

  出版组的同学不厌其烦地督促下,绝大多数同学认真写了。距离搞活动还有一个月,各种问题却突显出来。一是书稿原计划在上海出版,但是编排方式很多同学不满意,有的一人多篇,有的是别人的采访记;二,编选体例用词牌名排序,虽有诗意却显得牵强。筹委会经过商议,拿出两个方案,一是换出版社,决定由团结出版社,保证体例统一,每人一篇;二是按学号排名,朴实并有纪念意义。

  《1980 我们这一届》全书82篇纪实散文,编织成了一个奇异而颇具震撼力的景观,文体各异,文采各异,人生轨迹各异,个性与内容也是光怪陆离——有酒有诗,有爱有怕,有情有义;或昏或颠,或狂或狷,或妖或仙,堪称是有关1980年代的最性情、最真实、最个人、最文艺同时也最富时代感的文字。

  梁光玉说,这本书可视为复旦中文系80级同学的个人心灵史,也是别开生面的反映中国社会30年变革的社会发展心理史,一曲雄浑震撼的真正的“青春之歌”,从中可窥见1980年代文化和精神的些许真相。他们的成长客观反映了20世纪80年代的文化氛围。他们4年的大学生活,正是读书的年代,人文气息浓厚,人与人的交往是非功利的,有理想主义的追求,“后青春时代”挥洒得淋漓尽致。他们自嘲为“自由而无用”的一波。对一些人来说,也许他们一生最为辉煌的事情,便是当年考上复旦大学。

  出炉:将回忆的珍珠串起来

  该书序作者、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财经节目中心主任蔡万麟回忆,当年在复旦读书时,每每外出上街,同学们总爱在胸前别上白底红字的复旦大学校徽,迎着路人羡慕的目光,昂首前行,非常自豪。当时社会尊重知识、崇尚文化的氛围,令他们至今感怀不已。“同学少年,激扬文字,不向成功学献媚”的他们曾自嘲“昏庸”;毕业30年,经历时代巨变、沧海桑田,在受益于巨变的同时,他们也屡感活得有些“晕头转向”。

  1980级大学生是我国恢复高考后的第四届大学生,前三届多为知青。80届是“站在‘历史的断层’上”的一届。“我们不像学长们饱经苦难,对苦难懂一些;我们像是代表沉重的学兄们,为特殊年代的传统做了最后一个年度的挣扎。紧随我们的学生就很不同,个个新锐,敢于胡来。”蔡万麟说。

  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精神密码:8011,即,复旦大学中文系80级的班级代码。据一位作者回忆,当年,“8011”众学子视朱光潜、李泽厚等大师为偶像,“追求真善美,对不真不善不美也容易生气”。毕业后,面对市场经济的大潮,他们也曾彷徨,不少人后来从事的工作与文学再无交集。然而,虽然人生之路各异,但有一点相同:对真善美的坚守和保持原则。

  “冥冥之中就是有一种力量在修正着你的行为,这足以说明在复旦大学这短短4年时间,在我的人生中是多么重要。”作者之一,上海人民出版社编辑曹怡波写道。“这慢慢养成了我的为人准则和工作习惯——不跟人,不跟风,不吹牛,不拍马,不属于任何一派,做好自己本职工作就好。”作者之一,曾供职于政府、媒体,现任世界华人收藏家大会组委会秘书长的陈志强也说。“30年来,我在工作上尽职尽责,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坚守着清贫与平淡。”作者之一,全国人大常委会办公厅人事局局长古小玉说。

  在中国数字文化集团党委书记刘中军看来,正是共同的文化基因,使得“8011”这个集体始终拥有强烈的凝聚力。

  《文汇读书周报》原主编刘绪源认为,这本来自复旦一个班级同学的30年回忆,但因写得认真,编得也认真,人多(九十几位同学组得八十余篇稿),覆盖面广,所以我们从中读出了整整一代人的成长史。当年的自负和自悲,青春期的寂寞和孤独,离校后的努力和迷茫,中年的忙碌、勤奋或颓唐,这里都有真实的体现,哪怕王顾左右也能透出内心的真相。而时代的迅急变化,与大家的人生轨迹息息相关,更能发人深想。这是一本有价值的史料书。

  梁光玉不止一次地通读书中每一篇文章,每一次都被深深地打动。“这是一部真性情写作的心灵史。四年大学生活匆匆忙忙,少不更事,相互之间没有太多了解。经历30年的沉淀之后,通过他们的文章,我们互相走近,了解同学们的性情,了解他们的生活,是真诚的、全方位的、没有任何隐瞒的互相了解。有的同学经历了很多挫折,心灰意冷,这时候集体的温暖使她得到心灵的慰籍。”大家用心写作,完全是真情流露。对于班级来讲是纪念性的,投入到社会,是过去30年的回望,某种意义上反映了80年代的文化氛围和文化建设。

  书出版了,厚厚的一册,定价也别出心裁,因为同学们多数是1962年出生,因此定为62.00元。

  影响:由内而外的辐射

  《1980,我们这一届》出版,团结出版社采取当当网全球独家销售的营销方案,两个月卖了近一千册。对于一本相对小众的图书,已经远远超出预期的目标了。

  11月初,《1980 我们这一届》媒体见面会暨签售活动在上海书城举行。本书部分作者集体亮相,在热烈的气氛中与媒体及读者互动,回望1980年代的青春岁月,分享时代和个人命运所给予的启示。

  11月中旬,《1980 我们这一届》媒体见面会暨签售活动在北京图书大厦举行。现场云集了众多热心的读者,当然更有不辞辛苦赶来助阵的复旦学子。

  这是一场文化的聚会,思想的聚会,情感的聚会。

  “大仲马说过,历史是钉子,用来挂我的文学。对8011的同学来说,写作这本书,是用历史这个钉子挂起自己最温暖、最美好的人生故事,他们捡拾起记忆深处一个个最真诚、最难忘的碎片,怀着对历史、对人生、对社会深深的感恩和敬畏。读者将会在这本书中,看到一群曾经年轻过,打拼过,被岁月洗礼,被社会锤炼的年轻学子,在知天命之年,以自由而严谨、真诚而脱俗的心灵,将他们对自己人生的反省,对生命的感悟,对未来的美好期待、对同学友情的珍视,从心灵中最高贵、最隐秘的地方取出来与读者分享!”梁光玉充满激情的演讲,感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人民日报》《光明日报》《中国青年报》《中国妇女报》等众多媒体纷纷报道,各大网站争相转载,《1980 我们这一届》的声势便浩大了!

  但是,她所带来的思考是长远的,她的声势也不是偶然的。正如蔡万麟在开篇代序的文章《老而弥妖》中的感慨:“大学期间遭逢时代的文学热、美学潮,感觉是代表全国人民在深造,我们的使命感油然而生,激励着我们去关注古今中外美的历程……不巧的是,走出复旦园,一个文学时代悄然终结了……我们的幸运是和伟大的时代一同进步,不幸则在于终有一些错位。”他说:“准确地说,我们是1984届的学生。但为了纪念那个充满文学、美学理想的1980年代,书名里强调了‘1980’。”

  这是一个时代的档案。从社会学的视角解读《1980 我们这一届》,或许能收获更多启示。80年代第一批大学生,来自五湖四海的81位同学,讲述着30年来不同的人生故事,展露着既相异又相近的心理轨迹,分布于世界各地数十座城市,涉及数十种职业和领域,加上特殊的时代背景,决定了这部书本身就是一批社会学的绝好样本。

  “半个甲子,一个时代,通过他们的集体回望,书中传递了一种可贵的自省精神,让我们看到了更加真实、也更加质朴的一群普通读书人,生命历程中所折射的理性光芒和精神特质。”梁光玉说,他很喜欢博尔赫斯的名言“光明的文字划过黑暗,比流星更为神奇”,这正是《1980我们这一届》非凡出版价值所在。

  出版:以普通人见证大历史

  团结出版社出版《1980 我们这一届》这样一本融汇激情诗意与智性沉思的纪实文集,也标志着团结出版社对出版精品图书的不懈追求。

  “这本书的出版也契合了团结出版社的特色。”梁光玉说,团结出版社过去一向是以人物传记为特色,近几年出版内涵和处延都进一步扩展。他们除了纸质出版外,开发多媒体平台,开通了人物传记音视网,整个团队将以“打造全球华语传记音视库”作为网站奋斗的目标;在传记出版上,梁光玉的主张是,大人物的传记固然可歌可泣,光耀历史,大时代背景下的普通人,草根人物的人生历程也折射了时代的光影,有其独特的价值。所以,团结出版社一方面立足名人传记的优势,同时注重草根人物传记,为普通人立传。而《1980我们这一届》,就是典型的“小人物传记”。他们个人成长历程正“复印”着我国改革开放30年来文化破冰、社会发展的重要进程;他们的个体人生轨迹正反映出我国改革开放以来国家巨变、社会转型的宏阔脉络。而他们所在的复旦大学正是1980年代思想解放、开风气之先的文化重镇,涌现出卢新华《伤痕》等一系列具有标志意义的文化符号。《1980 我们这一届》所收录文章将碎片化的个人记忆整合成一代人的时代记忆,勾勒出一幅近年来中国社会的宏观图景。

  已在出版领域耕耘30年的梁光玉,仍保持着复旦学子鲜明的精神气质,他说,《1980 我们这一届》的整个出版曲折但很快乐,这本书也能够算的上是“拿得出手”的好书,享受工作的过程,编辑拿得出手的好书。这也是梁光玉一贯的出版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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